祁木莱回到家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就是往床上趴,像没有骨头的生物。
“三十遍啊!”
“那得用三支笔”
外面天光已经暗淡,祁木莱有些饿,桌子上有她的伙食费,妈妈只是回来一天。
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一直一个人,却从来不珍惜她在的时候。
一直都在执拗着些什么,大概这样才能好过点。
“冰凉的要窒息了呢”她说着,落寞走出房间,去厨房找吃的。
翻翻找找,也就只有几块面包,
“彭!”
祁木莱关上冰箱,一脸嫌弃。
在客厅啃了个苹果,就发了狠去抄那三十遍。
好吧,事实上是抄了五遍,就开始看着窗外的星星发呆。
“真像”
今晚星星格外的亮,让她想起叶梓新那时的眼睛,也是这么亮,布林布林的。
说起来她和叶梓新也认识好久了。
祁木莱是九岁那年才搬过来的,之前都是在乡下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外公外婆子孙很多,大概是因为她妈妈的缘故,外公外婆并不是很喜欢祁木莱,偏爱别的孙子女多些。
但在乡下的日子,她没心没肺的,没觉得少了什么,每天都疯疯癫癫,老是嘻嘻哈哈,跟别的孩子厮混。
大概是因为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妈妈,一直认为自己是外公外婆捡来的野孩子。
那是冬天,她在厨房生火,烤暖。外婆进来告诉她,她妈妈来了,来接她。
那时她妈妈穿了件在农村来说较为时髦的大衣,烫了一头卷发,笑着喊她的名字,这是祁木莱对妈妈最初的印象。
祁木莱记得第一次见叶梓新,是刚搬来没多久,在小区楼下。
那时候她跟妈妈闹别扭,不想回家,又没有地方去。
在小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正巧碰见下来买东西的叶梓新,本来叶梓新也没多在意,只是过了一会下来扔垃圾,瞧见她还在那徘徊。
“你迷路了吗?”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满心委屈,还没开口,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越哭越厉害,最后干脆涕泗横流,鼻涕眼泪糊一块。
“别别,别哭啊!我带你去看我的变形金刚吧!”他看她一哭就着急。
等到叶梓新爸妈回来,他们已经好成一片。
经过询问,才知道祁木莱是七楼的邻居。
把她送回去后,她就被妈妈大骂了一顿,看见刘蒲着急,她才觉得没那么委屈。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学校,那时他们读三年级,他在三班,而她在五班。
她们课室只隔了个四班,说起来他们从小就是差生。
他常常在走廊上罚站,她常常上课迟到。她迟到时,常常看见在外面罚站的他。
刚开始他在外面罚站都是垂着头,她也总一阵风跑过。
后来次数多了,她跑过的时候,不知道谁先说了句
“好巧!又是你!”
他们便互相打招呼起来。
她偶尔也给他带瓶水,或是饮料,迟到了之后,她会想会不会是给他买水花太多时间了,导致她迟到。
俩个人又住的近,这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她等他留堂,他等她罚扫。
那时候祁木莱很爱哭,她没多少朋友,于是每次一委屈,总要找他哭诉。他爸妈经常开玩笑说她像他们家梓新的小媳妇,一委屈就哭,一哭就往他怀里蹭。
鼻涕眼泪全往他衣服上糊,准备的纸巾一直没用上。
她至今记得他的怀抱是暖暖的。
她很少在学校哭,一般都是在家里和刘蒲闹矛盾。
母女感情一直不和,刘蒲自认给她够多。
而在祁木莱眼里,刘蒲是在她长大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妈妈的,在那之前她一直很委屈。
“爱哭鬼”他是这么说她的,
“因为真的很难受嘛”一难受就想哭。
叶梓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祁木莱不哭了,也不跟他讲她有多委屈了,也更孤僻了。
他想会不会是他说了那句好烦,让她不喜欢了。
或者只是大人说的长大,也许这很好,可他不喜欢,这让他们疏远了。
祁木莱虽然不哭了,可他总觉得她不开心。那张麻木的,没有表情的脸,哪天能改变呢?
她也不知道是哪天,她和妈妈争吵过后,没有哭,也没去找叶梓新。只是锁上房门,睡了个昏天暗地,睡醒把事情忘了。
她从来也不喜欢接近别人,太麻烦。人和人接触久了,就有羁绊,有羁绊就容易争吵。
她讨厌自己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非要争辩出个是非对错。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一天,她颓废了。因为天生就是个懒人,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反而舒服多了。
每天晒晒太阳,看看星子,就这样吧,反正大家的归宿都是死亡,死了之后是谁,干过什么,全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