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号房”是豆豆客栈里最好的房间,却也不过比其他的房间多了几分整洁,以及除开几样必须的桃木家具外,唯有一盆可爱玲珑的铃兰花,还算抓人眼球。
南柳轻轻将晋华的的衣袖向上推,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胳膊。细腻的胳膊上面,赫然印着一道红印,甚至还有些泛青。
南柳看着这样的胳膊,心中腾然冒出一股子怒气,面色铁青,但依然俊美如话本里描绘的发怒的天神一般。南柳突然觉得刚才只是让那个男人脱臼太过便宜他了。
“所以,为什么不躲开。”南柳压住自己怒气,开口道。
“他下手太快。”晋华无奈道,心想:“确实是刚才那个大汉动作太快,不然凭自己的机敏,断然不会被他擒住。”
南柳对晋华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嘴角仍旧微抿,眼神也是十足的严肃。心想:“如果自己不在,遇上这样的无赖,她要如何脱身。”
显然南柳大人忘记了,晋华出门是为了找谁的。
晋华边将衣袖放下来,边开口道:“其实一点也不疼,就是看着有些吓人。”
晋华的皮肤向来就特别敏感,稍稍磕一下,碰一下就会淤青好久,记得有次晋东练武耍棍时,脱手不小心打到了晋华的小腿,当时就肿起来了,然后将近一个月左右淤青才消退。不过幸好本人比较大条,好多时候都感觉不到疼。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最近不是应该很忙吗?”晋华问道。此次使臣进京,依照皇上对他的器重,绝对不是能够外出的时候。
“查疫病案。”南柳简单的道明原由。
“哦!”晋华听完南柳的答案,轻轻的回了一句。
“咚咚咚……”南柳的房门被急促的拍打。
晋华和南柳相互对视一眼,晋华闪身躲到了洗澡的屏风后。
门被拉开了,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瘦瘦干干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三位中等身材的男人。四个男人都穿的都是款式一样的黑色的衣服,除了领头的手臂处,多了一道两指宽的红色的横杠花纹。
南柳不急不慢的踏出房门,将屏风的方向用房门微微遮掩。
“你,收拾一下,我要住在这里。”瘦瘦干干的男人,指着南柳的鼻子道。因为个子没有南柳高,这个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南柳并没有回答,只是冷漠的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丑陋的男人。丑陋是从南柳的审美角度出发的。
楼梯上传来响声,一个人出现在楼梯口,是刚才接待客人的跑堂。
“这位客官,要不我再为你安排别的房间。”跑堂的瘦瘦干干的男人,恭敬道。
“去去,我们老大就要住这个房间,今日住不成,就把你们这破店给砸烂。”一个站在瘦瘦干干男人左侧的男子开口道,语气凶狠。
“这……”跑堂的为难的看着南柳。
南柳还是刚才那般模样,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装什么装。”瘦瘦干干的男子见南柳面无表情,语气越发不善的道。
终于,南柳看着男子黑袍上的一串诡异符号,开口道:“你们,是那个门派的。”
瘦瘦干干的男子见南柳终于开口了,却不成想是这么个问题,气愤道:“就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们是什么门派的。”
“哦,是吗?”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好像阎王爷突然不想听恶人讲的故事了——接下去就是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现在,突然又不想知道了,卫治。”南柳先将自己身后,微开的房门轻合上后,再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冷漠。
不知藏在哪里的卫治,突然出现在男人们面前,与此同时,瘦瘦干干的男人被抹了脖子。
红色的血珠,在空中盘转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最后落在男子身后的随从身上。
其余的穿黑袍的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能呼吸,双手紧握。
南柳微瞟了眼,转身回了房间。
其中有个男人,大概感觉到了自己的死期将至,突然叫嚣着想要反抗,却在动手的同时,被卫治一只手擒住。
“带走。”卫治轻声道。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人,上前将刚才叫嚣的几人带走了,徒留下跑堂的在远处眨眼。
还好,跑堂的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人,见事情已经解决,立刻就收敛了表情。
“那么,客官你就好好休息,小的就先下去了。”跑堂的恭敬的道。
这是一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战斗。
“丙号房”
“小姐,你刚才去哪里了,半天都不回来,我刚听道外面有人吵架。”不知为何一出门就变得格外的兴奋的惜时,不停的追问道。
“行了,你喘口气再问,行吗?”晋华走到桌旁,提起青瓷的水壶,为自己倒了杯白水。
“哦。”惜时也感觉自己的话有些多,就没再问。
房间的烛灯一闪一闪,发出微黄的亮光,时不时还要“噼啪……”的响几声。
“小姐,床我铺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惜时看时候不早了,而自家小姐看架势又要看书了,赶紧提到。客栈的烛灯用料太差,看书太伤眼睛了。
晋华看着房间内的唯一的一架床,上面铺着干净柔软的淡蓝色的床单枕套,在床头旁还放上了一个有助睡眠的香囊。
“惜时,你把香囊收起来吧。”晋华默默的盯着那个香囊,轻声道。
惜时不解,但还是听晋华的话,将香囊收回到了包袱里。
晋华放下本来打算要看的书,由着惜时脱了外衫,退了鞋子洗漱后,靠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惜时见自家小姐突然变得深沉,便没再说话,安静的洗漱后,在晋华的床榻旁铺了床,躺下休息了。
“不对,刚才的跑堂太过镇定了,为什么来了这么久,除了那个跑堂的一个其他伙计都没看见,还有那群挑事的来得太过巧合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晋华想着。
“客栈大堂”
“不好意思客官,小店住满了,你去别家吧!”跑堂的拒绝了客人的住宿后,轻轻合上了客栈大门。
诡秘的氛围,不断的扩散开,直到弥漫于整间客栈。
跑堂的走到了客栈大堂内,最后一扇窗前,借着月光,白日里平淡无奇的脸,此时却异常的独特。雪白光滑的脖颈,精致完美的下颚,薄薄的唇瓣,高挺的鼻梁连着一双狭长妖冶的丹凤眼。
明明如此惊艳的一张脸为何却在白日时,却毫不引人注意呢?
“掌柜的。”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突然站在跑堂的背后,恭敬道。
明明是个跑堂的,为什么会将他叫做“掌柜的”呢?
“说。”冷漠的回答,与白日里那个八面玲珑的跑堂毫不相同。
“主子派我来问你,关于京城派人来调查疫病原由的事,调查的怎么样。”如果此时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发现这个黑衣人雄厚的肩膀,正不住的颤抖。
对于黑衣人来说,眼前这个人,就是残暴的象征,对于组织来说,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拥有生杀大权的人。
“回去告诉他,该他知道的,我会告诉他。”跑堂的将最后一扇门窗关上后,淡淡的开口道。
“是。”黑衣人不再多说,躬身行礼后,悄然退了下去。
等黑衣人走后,跑堂的将刚才两个醉汉弄倒的凳子摆正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在离开大堂的最后一刻,深深的看了眼“甲号房”。
……
“丙号房”
“小姐,你已经醒了啊!”早早就醒来的惜时,惊奇的发现自己小姐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桌子旁,挺直着背在看书了。
“嗯,起来吧,今日早点出发。”晋华随意的道。昨晚晋华认真回忆了这个客栈发生的事后,更觉奇怪,所以决定今日早点出发。
“好。”惜时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迅速爬起来,收拾好自己的床铺。
惜时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去打了热水,顺便叫醒了南云二人。
“小姐,我们今日做什么呀!”惜时看着正在擦手的晋华,好奇的问,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玩。”晋华淡淡的道。
“玩?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从没有来过仁安镇呢?”惜时虽然知道此次出行是有目的,但是听晋华说玩,还是极其兴奋的。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谁?”惜时道。
“是我。”拥有如此老成的回答,以及公鸭嗓的声音的人,只能是南云。
“让他进来。”晋华对惜时道。
惜时放下手上正在整理的东西,去拉开了房门,对着门外的人道:“进来吧!”
南云走了进来,站在桌子旁,向着晋华道:“小姐,小葱已经去准备马车了。”
“嗯,外面有什么动静吗?”晋华随意的问。其实晋华是想知道南柳他们的动静,如果昨晚的事是有计划的,那么针对的人,必然就是初到仁安镇的南柳一行人,所以,南柳断然不会带自己一起走。
“没什么动静,倒是昨天一直盯着小姐看的那个奇怪的人,今日一大早就退房走了。”南云回忆起刚看到的,说道。
“哦,是吗?”晋华轻声答道。看来南柳也察觉出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