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姜,名雨村。”雨村抬笔在纸上写着,末了抬头看了一眼薛虎,眼里很是平静,继续写道:“我姜家是没有从医的,但是没说我姜家就一定不懂医术,你这言论太过片面,那些看不出来你毒寒之症的是因为他们医术不精罢了,但这于我何干?!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不是吗?”
薛虎看完纸上娟秀的字迹,心里很是郁闷,不由道:“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假好心。”
“我没有假好心,只因你是薛伯父唯一的儿子,所以提醒你一下罢了,毒寒之症只因身体脾虚阴盛阳衰所致,对身体构不成多大威胁,只要调理的好并无大碍。”
雨村提笔写到一半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皮黄瘦弱,眼下显着青黑,不由提笔写道:“不过看你这身体的状况,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有些东西,你沾不得。”
“胡言乱语。”薛虎见此心里不由嗤笑,这厮真是以为自己能耐了,抬手按在了桌上看着她道:“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听你这厮给我胡咧咧,只是想问问你,我妹妹和娘亲的事情你如何能罢休?”
“你妹妹口无遮拦,在祠堂受罚是理所当然。”雨村写完拿起小竹扇子扇了扇,抬头看着薛虎一脸淡然。
“我母亲呢?”薛虎面色冷了冷,妹妹的脾性他知道,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替伯母求过情,但是决定权在伯父手里,作为后辈该做的我已经做过了,那么作为长辈的,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东西不是?”雨村写完便将笔放下,起身走到药炉旁边,揭开盖子闻了闻,药已经煎好了,浓浓的药香味扑鼻。
“你……”薛虎一时哑言,毕竟这次理亏的是他们,但是父亲护着,他那他也没办法。
“要不要尝尝,对你有好处。”雨村拿着厚厚的粗布垫着,将药罐搬到桌上放下,拿起笔草草写了几个字,转身从一旁的篮子里拿过两个瓷碗,到了两碗药汤出来推过一碗到薛虎面前。
“……”薛虎看着面前那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心里浓浓的恶心犯上心头,愤愤转身朝外走去。
雨村见状不由笑笑,吹了吹碗里的汤药,待过一会儿一口饮尽,良药苦口,雨村皱眉回味着口里的苦涩,这喉咙不知何时能医好,真真怀恋以前舌战群儒,对街大骂三百回合不歇息的日子。
那是在万马镇的日子,在别人眼里他这假小子的嘴皮子堪比一个泼妇,只要谁惹着了不是挨闷棍就是被骂的灰头土脸,原因无他,女子的管教在她那里行不通,爹爹也不甚约束她,因为这些事情是男孩子经常干的事情,父亲责问,便巧言辩驳这是伪装,是一个假小子都会干的事情,只是她做的有些出色到过火罢了。
能医好便医好,即使不能医好她还有它,雨村看了看自己的手,右手食指和拇指内侧有着厚厚的一层茧,是过往姜父训练她时磨出来的。
雨村看着院子里的紫藤萝,出了神,薛家虽然只有薛启一人为官,且只是屯营里训练兵士的区区百户小官。
但是家业还算殷实,毕竟有一个富商岳父,自己祖上的基业也还算深厚,即使到薛启这一代仍旧是小富之家,这薛府便是薛家二老死后薛启分得的部分祖业,一间宅子,外加一百多亩田地,和鲁桥镇上繁华区段的七间商铺,另外还有三间米铺四间布坊是王氏的嫁妆。
王氏丈着自己家中有钱,平时看不上薛启那百户小官,时不时的要叨叨他几句,说他十年前是百户,十年后也是百户,毫不进取,王氏在邻里眼里并不受欢迎,为人也是尖酸刻薄的历害,这些笑话在坊间传遍,当面不说,私下却为笑谈,今日被自己的丈夫撵回了家,可见四周邻舍的风凉话有多盛。
初到不过几日,雨村早把薛家的低细粗略的摸了一遍。
方才的薛虎是薛启的长子,体弱多病,薛迎雪是次女,平时娇惯的历害,薛家二小都不足以牵得雨村的注意,隐隐觉得薛启有些事情瞒着她,那王氏也是一个讨人嫌的主。
以后在这薛家的日子怕是有些难,雨村得想法子挣点钱,上次洛基留下的那些银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还是有钱好办事些。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雨村喝了药有些犯困,收拾收拾东西,进了屋里歇息,药已经喝了几副,嗓子的状况却不见好,琢磨着还得再去配配其它的药方。
俺洛城盘腿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书卷,清俊的面容有些阴冷,抬头看了一眼刚进屋的三牧和风问道:“可查到那群外邦人的下落?”
“没有。”风牧拱手答道,心里有些愤愤,“本是约好的时间和地点,怎的这一群人就那么没了,这不是耍我们吗?”
“可能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不得不离开,我们于他们不可或缺,他们没有理由舍弃我们自行行动。”俺洛城放下书卷拿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看风,见他紧紧蹙着眉毛一脸纠结的模样,俺洛城不由问道:“风,可有事汇报?”
“有,但是我不确定。”
“无妨,且讲来听听。”俺洛城有些兴趣,风是几个心腹里沉稳耐性的,有他难言不确定的事情当是有些意思。
闻言,风将腰间的佩刀紧了紧,拱手正式躬身汇报道:
“今日一早我在返回客栈查探时遇到了一个人,当时我在楼上,正打算离开之际,发现掌柜柜台边来了一个孩子,那身形长的有点像豆芽菜,不过那个人似乎不能言语还是因着其它目的,他与掌柜对话期间全是以笔代话交流,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在楼上没有下去,不过一会儿那人就走了,再追上去打算跟踪却已经没了影。”风说到豆芽菜三个字时后槽牙紧咬着,眼神里满是怒气,这死小子在食人谷可是害他不浅。
“是他?!”俺洛城脑中晃过一个人影,那天他进客栈赴约时似乎也遇到了,只因要务无法抽身,身影气息,都像极了那豆芽,莫非,洛基和沙克一行人的离开与他有关?!俺洛城心里一惊,一切看似巧合,但是未免巧合的过了头,眼里的目光冷到骨子里,一棵破豆芽坏了他多少事情,手里的杯子被捏的咯咯直响。
“给我查清楚,我到是想会会这个小子。”
俺洛城喝了一碗茶,邪笑着吩咐道:“记住,我要活人!少胳膊少腿都成,就是别给我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