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路途父亲只与薛启提起,可是一路四起的风波让雨村对这个薛伯父有了些顾忌,他关心过自己,同时也在忌惮自己,此番留自己在府中住下是否也是惦记那本账簿?还是单纯的想要照顾义兄的遗孤?
雨村想不明白,这个粗犷的中年男人表现出来的感情很纯粹,对她单纯的同情和关心却让雨村很迷惑,似乎这背后还藏着什么事情,还有客栈遇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那么熟悉,他找洛基又有什么事情?姜家严家又有什么瓜葛?这账簿后面牵扯了多少人?
一切的事情像一团乱麻搅在了一起,绕来绕去,没有任何眉头,雨村看着天空长叹一气,闭上了眼睛,听着周围的风声,虫呓,淡淡的草香萦绕在鼻尖,让雨村发胀的脑仁儿有了一丝舒缓。
许是那郎中的药效的缘故,雨村觉得身体疲乏的历害,渐渐的睡熟了,小脸埋在手臂里睡的很是舒坦。
“少爷,您到这荒郊野外来做甚?”罗七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戚凌峰身后,看着面前的人脚步飞快。
“当然是来测试测试我的最新作战兵器,你要是害怕就别跟着。”
戚凌峰手里拿着一支弓弩向河边走去,这家伙事儿可是他熬了几日几夜倒腾出来的,一弓三孔,三箭齐发,且小巧轻便容易携带,现在正好拿来这河边试试手,之所以走这么远,主要是为了避开家里的狗腿子们,因为去年研制火药烧了一间屋子,父亲就收了他全部的作案工具和家当,此地场地开阔也不怕伤着旁人。
“少爷以前可测试过这弓弩?”
罗七看着戚凌峰手里的东西,大体外观和普通的弓弩差不多,但是更小巧些,且有些构造和普通的弓弩有很大差异。
“没有,昨个儿才完工。”
两个人来到了河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心里很是舒畅,戚凌峰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弓弩,心想今天这次测试能一举成功,也不枉费他不眠不休的几日光影。
两人立在河岸的土坝上方,此时风有些大,长发衣袍被卷的翻飞四起。
“少爷,这么大的风,要不您还是改天再来吧!”
罗七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渐渐西移,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看这天气也不是时候,到时赶不回去又得挨骂。
戚凌峰抬手指着河对岸的那群觅食的野雁道:“你看着河对面的那群野雁没?”
许是话本子看太多了,眼睛有些近视,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河岸,扫了几眼没见什么觅食的大雁,眼角余光里却见一个小石墩右后方有着灰朦朦的一坨,想着这也许就是少爷口中的大雁了吧,忙道:“看到了,好像有几只挤着蜷缩在地上。”
“喏,拿着这弓弩射那些大雁就成,这河岸的宽度还是够的,再加上这风,刚好可以测试一下它的稳定性。”戚凌峰将手中的弓弩递给罗七。
“少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我的准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射了我才射。”
“……”闻言,罗七的脸垮到了地上,心道这贴身随从不好当。“少爷,您就等着吃烤雁肉吧!”
雨村在另一边睡的很是舒服,突然三声砰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睁眼一见一只断掉的箭头落在自己手边,一旁的小石墩上擦出一道长长的印记,还有两只箭深深的插入土里,与自己也仅有一毫的距离,情况不明雨村不敢乱动,秀丽的双眉拧的很紧。
“你个睁眼瞎,谁叫你射那里了!”见罗七射偏,河岸上的野雁惊飞一片,戚凌峰抬手给了罗七一下,夺了罗七手里的弓弩道:“看我的。”看都没看,转手抬起手里的弓弩便三箭齐发向着河岸对面射过去。
雨村感受到明显的箭尾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声音,千钧一发之际翻身滚下河岸,躲过射向自己的箭,滚到河沿翻身起来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即使隔着河岸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怒气和杀意。
看到河岸对面翻身滚下的人,罗七惊呼,“我的天,少爷,那是个人!”
“我不瞎。”那身形怎的这么熟悉。
“那你还射?!”罗七侧头看着自家主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因为我刚才没看!”戚凌峰不以为意,那人能躲开自己的箭说明身手不简单。
这也可以?罗七心里那个苦,这个主子也忒不靠谱了,转身朝着对岸立着的雨村大喊道歉:“对面的小哥儿别介意,我们是射大雁来着,只怪技术不精射偏了,您没伤着就好!”
“废话那么多做甚,他又没死……”
罗七喊完话见对方仍旧一动不动,心中觉得有些瘆得慌,拉了拉身旁戚凌峰的衣袖道:“少爷,你看他那样披头散发的样子,又一直站着不走,莫不是水鬼吧?!”
一阵风吹过雨村披散的头发被风卷起,白皙的侧脸在日光下很是明丽,脊背挺的笔直,立在河岸边上直直看着他们。
戚凌峰眯眼细看,心头一块石头压了下来,“……是…他!”
“谁?”罗七顺口问道。
“没谁。”戚凌峰甩袖往回走去,心里有些苦闷,偏偏是这个劳什子,早知道自己看准了再射。
雨村亦认出了对方,没想到是那个扒人衣服的死变态,不过那箭法好熟悉。
没想到这人如此记仇,那日不过戏耍了他几分此时便射箭想要她的命,可见此人心思之深沉,雨村心里一股恶寒,这种人她还是能避则避。
戚凌峰将手里的弓弩扔给罗七,沉声命令道:“你去把那个人的底细给我调查清楚,七日之后给我答复。”
“可是我连他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去调查?!”
“是万镇遇到的那个小子!”
“咦,他居然跟到了鲁桥镇来?!”
“少爷,您就不去打声招呼?给人道个歉啥的,你刚才可是差点射着人家!”罗七心里小算盘打的叮当响,都来了鲁桥镇了可不得见上一见嘛。
“三日,三日查不出他的底细就去马厩当马夫。”戚凌峰冷眼扫了罗七一眼,这厮是皮痒讨打。
走了百十来米,戚凌峰转身,冷眼瞧着河岸的方向,解开树上栓着的绳子,牵过其上拴着的马。
那日是万镇,今日跟到了鲁桥镇来,他不信这是巧合,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东西,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那夜袭击自己的人,他必定将他的低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一定会揪出你的尾巴!”戚凌峰言罢,翻身一跃上马,朝着镇里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