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背对着大家吃了黑馒头,她仍能清楚的听见背后咽口水的声音,一个人饿到一定的程度,吃什么都是香的。
骑行兽拉着铁车经过大头镇,大头镇方圆三百里地,是普通村落的十几倍,人口有十几万,这样规模的小镇在这个世界数不胜数,甚至一个大城有上万个这样的小镇。
出了大头镇要经过一片潮湿的树林,树林中险象环生,但这样的情况在这里见怪不怪,没有人会为了规避风险而另择他路。
高大的骑行兽拉着铁车辘辘而行,厚实的脚掌踩踏在粘腻的土地上发出啧啧的声响。树叶污臭的气息从笼底蔓延而上,有时候还能闻到尸体腐烂的气息。
树林里崎岖不平,长歌只好紧紧的握着铁柱,头顶似乎有呼啸的声音传来,她甚至错觉的以为头顶上盘旋着一只巨鸟。笼子里面本来就黑,进了高大茂密的树林之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不远处,一只两米大的黑色骷髅鸟站在大腿粗的树干上,身体轻盈瘦削,黑爪坚硬锋利,它的眼睛黑凝而锐利的注视前面的车队,轻微煽动的着翅膀,蓄势待发。
护车的大汉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们的腿上捆绑着两个小药包,用以驱避毒虫蛇蚁。这条路他们经常走,对这里的潜在的危险了如指掌。
通体黝黑的骷髅鸟轻盈的在树林里穿梭,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车顶的尸体。它黑色的巨大鸟喙里藏着一条灵巧的红色舌蕊,伸出来的时候会分开变成两部分。
它身体庞大却轻去如鸿毛,在铁笼上盘旋而下,巨大的爪子在接触到尸体的瞬间快速的扎入,抬头,一个猛烈的仰冲,扶摇直上,瞬间飞出了十来米的距离。
骨头断裂的声音不过一瞬,骷髅鸟离去的时候把铁笼的黑布一并抓了去,众人惊恐的看着车顶,上边的尸体已经不见,就连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不知道。
护车的人见怪不怪,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进。如今铁笼裸露在空气中,看着黑黢黢的树林她们心里反而越发的恐惧。
长歌心里害怕极了,她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反而越是害怕越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四周未知的黑暗。
一只拳头大小的吸血蜘蛛掉落在铁笼的顶端,它警惕而敏锐的沿着铁笼的边缘快速的移动着。长歌察觉到了危险,却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也许是来自人的第六感,大家紧挨着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四周。
黑色的绒毛吸血蜘蛛沿着铁柱爬到了其中一个女孩身上,它那剧毒的吸管插入了女孩背脊的骨髓,只听见极微极浅的哀叫,女孩的身体软软的趴在前面女孩的身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吸完女孩身上的血,吸血蜘蛛原本拳头大小的身体开始急速膨胀,渐渐变成了足球大小的圆滚身体,拔出吸管的瞬间,从铁笼的缝隙里滚了下去,又被骑行兽一脸踩下,发出类似于鞭炮爆炸的声音。
由于黑暗,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目光惊恐的看着四周。
长歌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声炮响之后,一股粘腻腥臭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手上。她嫌恶的甩手,那股臭味跟鲱鱼罐头有的一比,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恶心想吐。
“你们有没有受伤?”
喉咙干涩,长歌捏着嗓子轻声细闻,却没有人理会她。她以为大家都吓傻了,殊不知此刻车底盘旋着一条吐蕊的毒蛇,它沿着铁笼一口一口的在女孩身上注射着剧毒。
长歌说话的时候屁股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痛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屁股却突然变的麻麻的,跟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之后的麻痹感一模一样。
她还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脑袋晕晕胀胀的,眼睛突然变得水肿,紧接着整个脑袋肿成一个篮球,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护车的大汉丝毫不察,他只顾着察看四周,目光根本不在笼子上,等过了树林,才看见了一车水肿黢黑的尸体。
领头的汉子一脸怒意的走了过来,目光阴狠的抽了那个汉子两耳刮子。
“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看着十几具水肿的黑尸体以及其中一具干瘦黑瘪的尸体,领头大汉一个一个的探着鼻息,直到了长歌的时候才感受到微弱的气息。
“这个还有气息,赶紧喂两颗解药,接下来的一路再不能损失了,要是人数不够,到时候拿你充公,明白?”领头的瞪着忿忿不平的大汉,吐了一口口水,几步走到了前头。
大汉不甘心的撬开长歌的嘴,塞了两颗黑色的药丸进去。
他不明白这个废物下奴还有什么用,就算活过来,也会毁了容貌,除了陪葬,一无是处。
喂了药,她伸手拎起长歌扔进了铁车,又扛着其余的尸体扔到了悬崖之下,尔后才坐上了骑行兽,转身看了一眼铁笼子里唯一还有鼻息的长歌,自认倒霉的呸了一声。
长歌一人占了一个笼子,身体终于可以完整的瘫睡。吃了药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长歌自认为自己已经醒了过来并且睁开了眼,但是眼前却黢黑一片,她甚至觉得自己眼睛可能已经瞎了。
她感受不到痛觉,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浮肿的胖若两人。她想要摸摸自己的眼睛,可是肘子抬起来却不能弯折,像是有人刻意绑了两块肥肉在上面一样。
她像是个三百斤的胖子瘫睡在铁笼里,纵然努力的睁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她连自己为什么会眼瞎都不知道!
因为看不见,她根本没有时间概念,总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没有痛觉,偶尔能感受到有人在动自己。有时候那个汉子会过来喂一些水,还时不时用手戳戳她的肥脸,亦或是用脚踢踢她的肥腿,乐此不疲。
然后,有一天,她被人从铁笼里抬了下来,扔在了一颗大树底下,就再没人理会了,好像她真的失去了价值。
渐渐的她身体恢复了感觉,脸颊已经开始消肿,起码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眼瞎。她全身上下只有手指可以动,她便用手指,乐此不疲的扣着泥土,跟个活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