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发生的瞬间,长歌侧着头,兀自瞪着大眼对上了他的眸,眼泪不知不觉的滑下。生死一瞬间,她看见了他最深沉而难以承受的爱。
撞击的玻璃碎片四散开来,她甚至看见了眼前的玻璃一寸寸的没入他血肉,他纹丝不动,甚至对她露出了笑脸。她放空的大脑,却突然清醒的知道,那个瞬间,是别离,是一世。
她的大脑像是住了一个狂暴的巨人,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她的脑神经,振聋发聩又晕眩失觉。
她发了疯似的推开车门,惊慌失措的松了安全带,拼了命的将他从车里拉出来。
然而某一瞬间,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那个被撞的血肉模糊的女人,突然从废铁般的红色保时捷里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狞笑。她的手里拿着一块尖锐猩红的玻璃,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
长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惊恐的尖叫,四周却寂寞无声,世界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光明,一半绝望。
动弹不得的长歌,看着血肉模糊的崔顾兮狰狞而来。那女人恨意明显且针对,长歌将付凉笙护在怀里,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决不能让那个女人伤害他,她愿拼死换他一条活路。
“呵,蠢女人,你救不了他,今天他,必须死!”
崔顾兮闪身而现,她一脚踢开了长歌,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扯了一块皮,慢慢的蹲下来,快速而阴狠的将玻璃插入了付凉笙的心脏。
付凉笙痛苦的蜷缩着,大汩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崔顾兮阴狠的扫了一眼长歌,嘴角挂着血腥的讪笑,身影瞬间消失无形。
长歌被踢的胃痉挛,玻璃刺入他心脏的那一刻,她突然哑然失声,似乎自己也在那个瞬间跟着他一同死去。她挣扎着朝他爬了过去,指甲抠在硬化路上,血肉模糊,时间一分一秒,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声她再也听不见。
她整个人惊恐的趴在他的身旁,手颤颤巍巍的放在他的脸上,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时间似乎变的没有意义,躺在手术台上,她的意识已经涣散,眼前白光晃眼,她似乎感受不到刺痛。也许,她心死了,也许,那一幕太过恐怖。
整个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即使打了麻醉,她依旧空洞的睁着眼,绝望而麻木的躺着,如同行尸走肉,一切都已成定局。
付凉笙替长歌挡了所有的伤害,又受到了致命一击,不治身亡。
保时捷里的崔顾兮,死相狰狞,却引发巨大争议。
那些尾随的记者,自以为见证了一切,他们奋笔疾书的夸大阴谋制造舆论。在他们的笔下,崔顾兮是无辜冤魂,长歌是罪魁祸首,付凉笙是死有余辜,他们以为自己站在了邪恶的对立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歌的出现,在车祸一事的发酵之下,使的她成了万人唾骂的魔鬼。崔顾兮的粉丝在网络上破口大骂,嚷嚷着要为偶像报仇的人半夜潜入医院病房。
夜里风,很凉很凉,四周寂静无声,想哭,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让泪变的无声。
她的耳边,无论嘈杂谩骂亦或是关切,她再也听不进去。她甚至对于突然闯进来想要掐死自己的陌生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却把那个人吓的落荒而逃。
付凉笙这三个字撞入耳膜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他在本院停尸房的消息,一个人睁着眼睛,不休不眠,凌晨时分,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绕过所有人,幽灵般的向停尸房走去。
停尸房的登记员还在清理尸体,长歌看着敞开的门,幽幽的往里走。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起血色,凝眸对着灯光之下的登记员,恍恍荡荡的走过去。
她没有任何表情,不哭不笑也不闹,她找到了付凉笙,把他拖了出来,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之上,很久,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躺在了冰冷的病床之上,她知道许卿此刻就趴在自己的身边,她知道有人日夜守在病房一侧,可她的眼依旧一动不动,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失去他,她难以承受。
龙晟赫才公开长歌的身份,原本即将扭转的局面,又一百八十度的反转及恶化。
陈礼安偷偷的来过医院,凌晨时分,人烟稀少,他却目睹了她醒来之后做的唯一一件事。即使那个人已经是死人,他依旧嫉妒他所得到的爱。
他默然不语的站在一旁,阻止登记员的大惊小怪,表情冷漠而痛苦,直到她再次跌倒昏迷,才抱着她,送回了病房。
抱起长歌,陈礼安转身回望付凉笙冰冷而容颜依旧清俊的脸,心里隐隐对他带着几分敬佩。然而,付凉笙死了,龙晟赫却硬掺一腿,竟公开表明长歌是他前女友的身份,这样,不但化解了许卿身份的尴尬,还让之前的一切努力变的无足轻重。
陈礼安表情晦涩,怎么可以,他这辈子活着不曾如愿,他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玷污,他得不到的女人,他情愿毁掉!
他当晚从自己的旧手机里找出了一张只有他自己拥有的合照,照片上长歌趴在学校会议室的桌子上已然熟睡,她脸上挂着的笑容让人心动,他不敢真亲她,而是借助错位拍摄造成亲吻的假象,成全着自己小小的妄想,当做甜蜜的珍藏。他将照片匿名发送给了记者,用陈述的语气表情着龙晟赫当年横刀夺爱。
龙晟赫安排在林福琳身边的男人也背叛了龙晟赫,那个男人已经喜欢上了林福琳,林福琳却开始绝情的拒绝他的出现。男人心里不甘,便公开了他作为林福琳地下情人的身份。
局势一时纷繁复杂,犹如平静的海面坠入惊雷,众人在眼花缭乱的新闻里拍手称绝又瞠目结舌,龙晟赫头顶青青草原,形象一落千丈。
事情发生之后,龙晟赫第一时间找了公关,却收效甚小。集团又召开了紧急董事长会议,商讨着要弹劾他,局势再恶劣不过。
长歌依旧浑浑噩噩不理世事,梦里她总是梦到他,梦醒之后却无一滴泪,这让她越发的难过。
林福琳料想不到那个人会叛变,当即翻脸不认人,将那个人告上了法庭。如今局势再不是她个人的私事,已经上升到两大集团之间的问题,虽然恨龙晟赫的辜负,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他的那边。
长歌做的最后一个梦,梦里他微笑着跟她告别,告诉她:缘有来生,再见不负。
他还说:余生很长,来生不久,长歌,你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