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飞燕憋了一肚子火在海中引着妖兽逃窜,却不见数百里外一个人影远远跟着她飞行。这人是谁?自然是刚刚逃走的杜文晋。
那一日杜文晋与三师兄高风举分开,很快就在慢慢大海中迷了方向。说来也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与他前世有仇,那头袭击他俩的妖兽一直死追着他不放,不管他飞到哪里,对方总能找到他发动袭击。
妖兽是只螃蟹状的怪物,力量惊人且刀枪不入,在海中的速度十分迅猛。双方连日来斗勇斗法,结果是杜文晋打不过妖兽,妖兽也抓不到杜文晋,双方都是无可奈何。然而杜文晋只是天人境初期,无法连续不断的飞行逃跑,所以每每他一落地,要不了多久妖兽就会从下方发动袭击,无数日来杜文晋几乎是过得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碰上艘船,本想着上船躲一躲,最不济也问问方位,省的在海上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谁成想,还未来的及求助先被对方轰了一炮。
杜文晋气急,遂引来妖兽袭击了巨船。其实倒不是他心狠毒辣,不然他也不会老远跟着对方前行了。他就是想对方不敌的情况下,好出手引开妖兽的,毕竟妖兽的死敌是他,杜文晋,而不是前面那个气急败坏的姑娘。
跟着飞了半天,约莫得有五六百里的样子,姑娘的前面出现一座模糊的岛屿模样。这是数月以来杜文晋第一次见到陆地,当下也顾不上被对方发现了,急忙运起全部法力,急匆匆飞向岛屿。
飞到海岛上空,才发现与其说是一个海岛,倒不如说是一片大陆。一片被冰封在无尽大海之中的大陆,到处是巨大的冰山,皑皑白雪连绵不绝。越靠近冰雪大陆,气温随之下降的愈发厉害。既是杜文晋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天人境,依旧感觉冰冷刺骨。
杜文晋悬立在一片冰雪覆盖的海滩上空,四下里空无一物。妖兽不见了,那个引着妖兽逃走的女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了哪里?杜文晋观望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太阳下积雪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他缓缓降落到海滩上,双脚一落地,登时一股蓬勃的灵气沿着脚底流遍全身。
是师傅说的海外灵岛!杜文晋心中大喜,连御城曾说灵岛终年积雪不化,或许正是这种独特的气候才会锁住岛上的天地灵气不散,使最后一块灵气宝地保留了下来。
岛上的灵气浓郁,杜文晋甚至想坐下来调息修整下。连日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体内的真气力量也几近枯竭,急需要打坐调息一番。
说做就做,四下张望了下发现没人,杜文晋寻了个平整点的地方,清出小片积雪,露出下面干净的岩石,盘膝坐在上面开始调息。
岛上灵气虽浓郁却驳杂的很,什么土之气,金之气,火之气各种灵气混合在一起让人无从下手。好在杜文晋修炼了重浪决,对于驳杂的灵气能抽丝剥茧,吸收里面的最纯净的天地之力。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杜文集沉溺在吸收天地灵气的修炼中无法自拔,直到他听到一个熟悉又好听的女子声音“恶贯满盈的大坏蛋,你去死吧!”
“表妹,怎么是你?”杜文晋还当练功出现了幻觉。
然而还未待得他反应过来睁开眼,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只冰凉刺骨的小手,狠狠印在他的胸口,将他一掌轰出去一里多地,直接撞塌一座冰山,狠狠嵌入冰山后的断崖石壁内。
陈飞燕满脸气愤的站在原地,望着远处不断崩塌的冰山,小嘴一撇道:“坏蛋!什么表妹?就是喊你表姐来也救不了你了!”
大恶人死了!她本想学着赵地擂的样子大笑两声,不过地面上一件发光的事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在杜文晋原本坐着的地面上,一枚铜钱大小的蓝汪汪吊坠发出丝丝亮光。
“啊,这个是?”陈飞燕捡起地上的吊坠,吊坠的挂绳断口很新,大概是被她那一掌所打断。不过吊坠依旧完好无损,上面还留有那个大坏蛋的体温。
待仔细看清吊坠的形状,陈飞燕脸色变了变,翻过吊坠的背面,在一个特定的角度下一行小字缓缓显映出来,淑气芝兰,陈邦月字。
陈邦月,怎么会是陈邦月?陈飞燕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她连忙从衣领间拽出一块吊坠,吊坠的形状与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相同的材质,相同大小,二者唯一的不同是她这枚吊坠上显现出是‘雏凤清声’四个字。
一直以来陈飞燕都对自己的出身来历感到好奇,她整个人生的前半部分好像一张白纸一般什么都没有。据师傅称,她是个孤儿,被师傅收留以后一直躲在后山修炼,直到炼成玉女神功,洗却童年记忆涅盘而生。
整个童年留给她的只有这枚奇特的吊坠,吊坠的材质是十分稀有的天雷石,她反复研究了无数次,那个叫陈邦月的人大概是自己的亲人,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两枚吊坠竟然都是出自陈邦月之手,陈飞燕不禁打了个冷颤。放在手心,两枚吊坠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吸引力,微微颤动着想要合拢在一起。陈家瑶将两枚吊坠凑近一起,突然两者之间隐隐产生细微的电弧,仿佛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紧紧吸合在一起。
细微的电弧电的陈飞燕手肘有些发麻,她仿佛听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阵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的袭来,她不自觉的松开手,任凭两枚吊坠掉在地上发出叮咚声响。
“哎呀,我的头好痛啊...”陈家瑶双手捂住额头,仿佛记忆的罐子被打破,一瞬间所有的记忆碎片呼啸而出,一瞬间包围了陈家瑶,海量的信息冲击着她神识气海,令她迷茫,卧龙山,表哥,抢亲,劫法场...一幕幕栩栩如生的画面自眼前闪过。
“我...我是...我是陈家瑶,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一个个内心深处的影像渐渐清晰,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兄弟姐妹...当那个微笑着环抱自己的人出现时,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表哥,不,表哥,家瑶不是故意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声尖叫着冲向倒塌的冰山。
“表哥,表哥,你在哪里?你不要死啊呜呜...”陈家瑶大哭着扒拉废墟中的石块碎冰。泥泞的沙土碎石划破了她纤细的手掌,污垢了她雪白的衣裙,但她不在乎,她只想赶快找到表哥杜文晋,于是拼命的挖那片废墟,她的心中不住的狂跳,因为害怕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家瑶越来越紧张,她知道天圣境全力一掌的威力有多大。表哥死了吗?为什么感觉找不到表哥的气息?
陈家瑶浑身颤抖,大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至尊玉女。“救命,救命啊...”她无助的大哭。
那一日表哥背负自己只身一人与六大宗对抗,舍弃尊严求助玉女门,这才换的自己活下来。表哥对自己付出的太多太多,多到自己一辈子也还不清。可自己又做了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掌打死了他?
“表哥,你在哪里啊,你出来啊,再不出来家瑶就去找你了...”陈家瑶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废墟绝望道。表哥死了,或许,自己去陪他死才是最该做的事情。
就在她徘徊迷茫之时,她突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脚下响起,“家瑶表妹,你踩到我的脸了...”
在陈家瑶的脚下碎冰中,杜文晋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尽管他的声音又嘶又哑,可听在陈家瑶的耳中无异于仙乐神韵。她尖叫了一声跳到一边,手忙脚乱的将杜文晋从冰雪堆里扒出来,然后一头扑进他的怀中,放声大哭道:“表哥,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吓死家瑶了,呜呜呜!”
杜文晋被她撞了个满怀,还未来及起身顿时滚倒在地,表妹哭的梨花带雨,鼻涕眼泪的沾满了他的胸膛,他忍住胸口隐隐发出钝痛,柔声道:“丫头不哭,表哥这不还活着么...咳咳!轻点,你这里...又胖了,这是要压死表哥么...”
饶是杜文晋连哄带骗,陈家瑶依旧悲悲切切的哭了半天,他又些无语,好像被打的人是自己吧?为什么受委屈的反倒成了表妹这个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