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从远处拐角处飞掠而来,来人是个赤裸上身的红脸壮汉,一身乱糟糟红毛,高有八尺,生的蜂腰猿背,臂长过膝。手拿一根狼牙铁棒,那铁棒长约四尺,上粗下细,末端有碗口粗细,怕是足有三四百斤。铁棒上下布满尖刺,尖刺间斑驳暗黑的血渍甚是骇人。
“红毛猿魔!曾奎。”众人皆是大惊。
这个曾奎天生异禀,力大无穷。因其相貌体态颇似猿猴,又天生红发红毛,喜怒无常,善使一口铁棒,杀人如麻。又传此人喜生食人心,这大漠里无人不知。即使没见过此人也能一眼认出。
杜德广深吸一口气,跃下马来拱手道:“原来是曾兄,听闻最近曾兄去了元家高就。风沙城与元家素无间隙,我家老祖与元锡山老前辈也有过交集。不知曾兄此番是何用意?”
曾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发红的烂牙狞笑道:“我知道你,二姓家奴。爷爷我吃饱了撑的!手有些痒正想找人切磋切磋。嘿嘿!怎么?你来试试。”说完盯着众人挥了挥手中的铁棒,铁棒挥动间只化作道道黑影,呜呜声作响。
杜德广脸一僵,沉声道:“曾奎!莫要不识抬举,凭你还挡不住我。”
正在这时马蹄声大作,一队人马自众人峡谷外包围而来。老远一道声音叫喊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见到我元家还不束手就擒?”
为首的是一个锦衣青年,剑眉星目,长发飘扬,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此青年眼眸中一副阴郁之色,让人觉得一丝冷意。
待的众人近前,曾奎忙拱手大声叫道:“见过五公子。”
“吆喝,我说猴子,你眼是长在头顶上是吧?就只认得公子。”先前那喊话之人阴阳怪气的叫道。这人一身红袍,贼眉鼠眼,却是头戴方巾,一副公子模样打扮,看上去和领头的锦衣青年年纪差不多。
曾奎看了红袍男子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惧怕,忙低身行礼道:“不敢不敢!曾奎见过六少爷。”
那红袍男子哼了一声,正要说话。锦衣青年抬手打断他的话,说道:“老六,正事要紧。”
红袍男子歪了歪嘴没有说话,斜着眼睛看向上方。
杜家队伍里的一人悄声说道:“十一少爷,德广叔,领头的是裂石堡的元英杰。元家五大公子中的老五。穿红衣服的是青年一辈六号人物元飞宇,据说现在就有不下元家五大公子的实力!”
锦衣青年伸手捋了下前额长发,将其梳理到耳后,慢悠悠的道:“昨日我元家好手尽出,前去追捕一头上古神兽,眼见功成,不想被人摘了桃子。我就想问问诸位,此事如何给我元家一个交代。”声音里透着冰寒。
杜德广一拱手,沉声道:“在下听不懂元五公子的意思,怕是有些误会吧。”
听言,红袍男子抢先怒道:“跟他们废话什么,都杀了!宝物还怕找不到?”说着抽出剑来就要动手。
锦衣青年又是回头看了红袍男子一眼,摇头道:“六弟,你这爆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做大事者岂能这般毛躁。”
红袍男子嘿嘿冷笑,眼睛里有些恼怒:“教训我?元英杰,只怕明年你这第五公子地位不保,我到要看看你身份降成了少爷,还能不能说出这话。”
锦衣青年闻言面露一丝嘲讽,不屑道:“好,那到时就恭喜元飞宇五公子了。”
说罢,眼神一厉又道:“只不过现在你还是得乖乖听我的。”说完便不再理会红袍男子。
红袍男子用力捏了捏拳头,暗自咬牙没再说话。转而恶狠狠的瞪向杜家众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锦衣青年伸出一只手,轻轻弹了弹长指甲,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有黑光闪动,隐约有噼啪响声。“诸位的意思是不承认了?”语气中似有些叹息。
杜德广上前两步道:“五公子何来此话?自古宝物有缘者居之。五公子是要挑起你我两大势力交恶不成。”
“两大势力?你风沙城杜家老祖杜一川,还算个人物,不过这几十年也没个动静,只怕是早就归西了吧。”锦衣青年道。
“元英杰!你少喷粪!”丁老三闻言大怒,跳了出来吼道:“你死了,俺家老祖也能再活五百年!”
“五百年?成王八了吧。”一旁红袍男子讥讽道。
杜德广忍住怒气沉声道:“五公子,我家老祖一直在闭关,不劳诸位挂记。此事我等回去后,定会向家族说明,众长老也会给元家一个交代。诸位请回吧。”
说完一使眼色,杜家众人一齐下马冲入峡谷。峡谷路窄,十多匹马没了束缚,登时乱作一团挡住元家众人。
锦衣青年脸上寒光乍现:“想走?敬酒不吃吃罚酒。”
伸手一指喝道:“曾奎挡住他们!”
红毛猿魔曾奎大吼一声,狼牙大棒猛力挥出,夹杂着破空风声扫向迎面冲来之人。
杜德广越过众人头顶,迎着铁棒拍出一掌。
“咚!”一声闷响,杜德广衣袖爆裂,只觉得手臂掌酸麻,向后一个趔趄退了两步。
心中暗道:“这曾奎果真厉害,我这居高借势向下飞扑,力量都输他半筹,若平地交战怕是几招下来就撑不住。”
那曾奎心中也是一惊,平日极少有人能硬憾他的铁棒砸击。殊不知曾奎天生神力,铁棒挥舞间开山裂石,无往不利。今日竟有人能空手接挡,当下更是狠咬牙关,双手握住铁棒高举过顶砰砰砸下。
“咚咚咚咚!”烟尘弥漫,杜德广心中叫苦,这里峡谷山路狭窄,对方又挡住去路,无处躲闪下只能硬撼曾奎。一番硬碰过后,双腿膝盖以下已经嵌入碎石,两个手掌鲜血淋漓。若不是一身本事都在手掌,怕是早成肉酱,饶是如此,指骨都不知断了多少根。
一番狂砸曾奎也是气血翻涌,双臂酸麻,铁棒都拿捏不住。再看手中,碗口粗细的铁棒微微发烫,竟有些弯曲。
众人皆是骇然,曾奎瞪眼道:“真好汉子!配得上姓杜。你若交出宝物,我可向公子求情饶你不死!”说完探头去看锦衣青年元英杰。
杜德广见他回头,趁机双腿猛一用力,砰一声跳了出来,一头顶在曾奎下巴上。曾奎一个趔趄,杜德广抢上前去,两手环抱其腰猛一用力,将曾奎甩到了一旁小路基下的溪流里。
锦衣青年等众人在后面被骚乱的马匹挡住,眼见这幕又气又笑,这红毛猴子脑袋不太灵光,竟让人用普通的摔跤角力之法阴到。曾奎在下方的急流里更是气的嗷嗷吼叫。
旁人不知,杜家之人自是知晓。抱摔角力,本就是大漠男人闲暇娱乐之技。杜德广更是其中好手,普通人哪能如此得手?见无人阻挡,当下众人齐冲向前。
锦衣青年却是不急,转身对红袍男子说道:“六弟,你踏云步是有小成了吧,何不让为兄见识见识。”
红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哼了一声。双手提起握于胸前用力捏了捏,手指咯咯作响,把长袍前摆撩起掖在腰间玉带之中。猛一提气,身子仿佛炮弹一般,咚!一声,跃起足有三丈。越过众人头顶斜踩在峭壁一路飞追而去。
杜家众人早已跑出去五六十丈,回头看时,只见一人影似鹰隼一般,横立在光滑的峭壁上大踏步飞奔而来。
杜德广见多识广:“是踏云步,快走。”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杜文晋出声道:“诸位,用大流沙挡下他们!我先阻拦此人”说着停身站定,取下腰间长弓,搭箭射向峭壁上的红袍男子。
杜文晋深吸屏气,一张铁甲犀角弓拉成满月,箭矢上蓝芒闪动。兹啦一声!只见一束蓝色电光轰然射出,瞬间穿透元飞宇的大腿,钉进了岩壁之中,留下一个指头粗细的黑洞,黑洞口上电光闪闪,阵阵烟雾冒出。
红袍男子长声惨叫,摔了下来。若不是杜文晋不想事情闹到无法挽回,这一箭定是取了红袍男子性命。
“好胆!”锦衣青年一声暴喝,自远处飞掠而来,其身法更在红袍男子之上。
杜文晋此时两手颤斗,刚才那一箭,正是“雷霆箭”。耗尽全身精气,附于弓箭之上,一箭射出宛若奔雷。待得大成可撕裂虚空,箭离弓弦,飞矢立中,无影无形,端的神妙。
虽说现在杜文晋才略有心得,饶是如此,此箭速度也是寻常弓箭十倍不止。远不是红袍男子之流可躲避的。
锦衣青年一见杜文晋射出响雷利箭,怒声道:“是你!果然是你出手夺走宝物!昨日我元家折损数十好手,方将那不死神鸟戴胜赶出雪山。不想那神鸟竟被一道蓝光击落。看来本公子并未冤枉了你们!”
相传不死鸟戴胜,每百余年体型长大一倍,头顶冠羽变化出彩色灵羽一根,根根不同色,每根灵翎便是一命。这戴胜鸟长到千年,冠顶积齐橙、绿、蓝、红、黄、青、紫、白、黑九色灵羽,每根对应金、木、水、火、土、风、雷、生、死九种属性,变化九彩拥有九命。号称不死神鸟,威力非凡。
杜文晋听他言语方知那七彩大鸟是不死鸟戴胜,只是此人口口声声谎称不死戴胜被他们元家击伤,也太过无耻,分明就是见财起意罢了。
“交出来!否则一个也别想死的痛快!这般灵物岂是你们这些山野村夫所能染指的!”锦衣青年语气冰冷。
锦衣青年收到信报,知道此鸟冠顶有七羽,应该有七百年寿命。这不死戴胜少有能活到成年达到九羽的,只因顶个霞光四射的脑袋,多少条性命也不够搭上的。
想到灵物锦衣青年不禁有些兴奋起来,若能拿回灵物,哪怕只有一根冠顶灵羽也是万般神妙。当下也顾不上兀自躺地上哀嚎的同伴,伸出五个手指,手指上指甲瞬间暴涨到一寸,黑光闪动。
“站住!再往前一步,死!”杜文晋面沉如水,手中长弓拉成满月,羽箭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利箭锋芒间蓝色电弧跳动。
锦衣青年心头一跳,那七彩戴胜何等厉害,飞在半空都受不住杜文晋这一箭,他怎么可能接的下。
“这小子不会真敢杀了自己吧?”锦衣青年一阵紧张。
正在这时,其他元家众人也闯过马群冲了过来。锦衣青年闪身一让,当下两个侍卫冲了过去。
只听见噗噗!两声,那二人都是当胸中箭,惨嚎一声摔倒在地。十丈外杜文晋弓弦嗡嗡作响,追来元家众人身形皆是一滞。
“再若向前,死!”杜文晋喝道。
紧咬牙关,杜文晋只觉双耳轰鸣,眼前阵阵发黑,用力咬了下舌头,想让自己能从痛楚中清醒些。又从箭壶中慢慢抽出一支羽箭,缓缓的搭在弓弦上,却没有拉开。不是不想,实在是拉不开了。
“刚才两箭没有用秘术,只是暂时镇住众人。我若稍显不堪,今日定是要载在这里了。”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丁老三带几人自拐角处跑回来接应自己,当下缓步向后退去。
元家众人互看一眼,又看向锦衣青年。锦衣青年脸上阴晴不定,恨恨的盯着杜文晋不知该不该追击。
杜文晋只退了数十步,脚下一个踉跄,右手捏住的羽箭掉到了地上。
“这小子使诈,他不行了!公子你上当了!”一个元家侍卫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