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底舱昏暗的油灯下,晴子跪在那里浑身颤抖,她已经一动不动的跪了一个时辰。
“说吧,今天你跟圣女大人都说了什么?”黑暗中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大人,我什么都没有说。小姐只问我神明的故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晴子带着哭腔道。
“真的什么都没说吗?”冷冷的声音又问。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晴子只感觉双腿已经痛麻的不是自己的,紧咬住牙关一动也不敢动。
“哼!不要乱说话,小姐的身份她还不知道,这也不是你能打听的。你父母住在虾夷岛吧?天火山的天妖可一直都很饿。”
“大人,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我求求你。呜呜。”晴子终于哭出声来,哀求道。
“做好你自己的事,你父母便会过的很好,想清楚了就出去吧。”
“是,大人。”晴子颤巍巍的爬起,搀扶着舱壁蹒跚着走了出去。
黑暗中大木川铁青着脸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看着一瘸一拐的晴子,低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这一日。“小姐,我们到天火岛了。”晴子跑进房间,叫起正在懒床的杜小双。
海上的几天航行,杜小双都快被憋坏了,船上的船员都跟避瘟神一般,见了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问一句就吓的跪在地上磕头。还有那直将军跟个木头人差不多,一天能说两句话:嗯,吃饭。嗯,睡觉。也就戏弄那个大胖子还有些意思。时间一长,自己都觉的无聊,只能懒在床上不起来了。
一听要上岸了,杜小双一个咕噜爬起来,鞋子都不穿就跑出了房间。
“小姐,你的鞋子。”晴子提着绣鞋追了出来。
“这就是天火岛啊。”
杜小双远眺前方。四周大大小小许多岛屿,前面是一片绵延平整的大陆桥,老远天际处有座高耸入云的锥形山,山的上面皑皑白雪,奇怪的是锥形山顶上,有黑烟不断冒起。
“小姐,那个就是天火山。”晴子用手指了锥形山一下说道,蹲下身子帮杜小双穿鞋。
“嗯,好大的烟筒,是那个天火女神在烧火吗?”杜小双摸着光洁的下巴自语道。
“呵呵”晴子一下没忍住,忙捂嘴止住笑声,道:“小姐,没见过火山吧?”
“你这个死丫头,本小姐就是没见过又怎样,偏要你来取笑我,我捏死你。”杜小双又去捏晴子的脸。
“哎呀,小姐,疼。晴子再也不敢了。”晴子苦着脸道。
半个时辰后大船上了岸,码头边上停靠了许多大船,船上有许多苦力,在搬运各种货物。有士兵模样的人来回巡逻,见杜小双所在大船桅杆上升起鳄鱼旗,忙跑过来列队站好。
桥板刚一铺好,杜小双便第一个跑了上去。一踏上地面,只觉脚下发软,天地旋转。晴子慌忙跑过去扶住她道:“小姐,你这是晕地呢。”
“还晕地?我看你们这天火岛还真不怎么样,也没个基石的,怕是早晚会沉下去吧?”杜小双只当这天火岛也是漂在海上的,不然怎么也摇摇晃晃的。
晴子莞尔一笑,道:“是小姐在船上呆久的缘故,过些时候就好了。”
大木川站在船上人群中,听的二人对话心中默道:“果然是圣女,她预感天火岛会沉没吗?”
岛上驻扎的卫兵早以收到消息,抬了一顶轿子来,轿子不大像个矮木箱子。大木川请杜小双上轿,杜小双看了一眼这顶崭新的轿子,开口道:“这是轿子啊?怎么跟个猪笼似的。看看你们这个鬼地方,奇奇怪怪的,一副小家子气。”她指点着码头四周低矮的建筑不满道。心中想着“小叔叔真可恶,把自己扔到这里来!等他来了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大木川见杜小双很不满意的样子,斜眼瞪了晴子一眼,晴子期期艾艾对杜小双道:“小姐,你快上去吧。这里离圣女殿还很远呢。”
不得已,杜小双只能低头钻进轿厢里,顿时感觉自己像头待宰的猪猡,浑身不自在。随即对晴子招招手,开口道:“晴子,你也进来。”
“啊,小姐。”晴子大惊,连忙摇手。她一个贱民怎么敢和小姐坐一起。虽说她也很想坐上一次试试,不过这轿子可不是人人能坐的。况且轿夫可都是天火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虾夷侍卫。
“大胖子,你瞪眼干什么?”杜小双瞅见大木川,正用那双小眼睛恐吓晴子,当即怒道。早就发现晴子很怕这姓大的胖子,果真大胖子不是好东西。
“不敢,不敢。小姐误会了。”大木川擦了擦汗,点头哈腰道。又对晴子道:“小姐叫你呐,还不赶紧上去。”
轿子一晃一晃的走着,说不上很宽敞,不过挺舒服的。杜小双心想:“等以后让小叔叔也做个大点的,再叫他和丁老三抬着自己和小婶婶,一定比这舒服的多。”又突然心痛起杜文晋,会不会压坏了他。那该换谁来抬自己呢?正在纠结的时候,突然瞥见那个直将军腋下夹着一个黑衣女子,从船上下来。
“晴子,那个女人是谁?”杜小双手一指,问道。
晴子在那里危襟正坐,顺着杜小双的手指看去。半响,摇头道:“不知道,没有见过啊。”
“真奇怪,船上还有一个女人。”杜小双皱起眉头。
......
裂石堡,元府前院。
一个郎中斜背着药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左右脸上各有一个乌青掌印。屁股上还有一个大脚印子。
“哎,张大夫,张大夫。怎么样,里面什么状况?”几个郎中模样的人都围了上去问道。
“唉!诸位,你们看我这样子,还不知道吗?”张大夫手一摊叹气道。
“惭愧惭愧,学艺不精,被元家老爷们赶了出来,张某这脸今日算是丢尽了。诸位,张某已经无颜待在这里了,告辞!”张大夫一拱手,离开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进去个个被打出来,这元家也太霸道了吧。”一个郎中气鼓鼓的说道。
“李大夫,你小声点,莫要让元家侍卫听见治你的罪。”另一个上了年纪的郎中道。
那个李姓郎中,哼了一声,终是畏惧没有再说话。
“元家这次请我等来这里,说是会诊,却不让我们一起进去,出来的人都支支吾吾不愿说明病患的情形。这可真是难办吶。”一个人说道。
“就是啊,看有不让看,走又不让走。到底要留我们到什么时候?”
正说着话,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身后带了两个侍卫走了过来,那管家随手一指那李姓郎中说道:“你跟我来吧。”
李郎中惴惴不安的跟在管家身后,穿过几个走廊,来到一间厢房前,门口站了两排孔武有力的侍卫。突听见厢房中传出咆哮和摔碎东西的声音。
“都给本公子滚,都滚出去!”一个男子的声音吼道。
“熙儿,不愿意喝药就不喝,你别发火,娘一定找到名医医好你。”一个女人的声音道。
“这个样子,还怎么医治?你让我以后怎么办?怎么潇洒,怎么快活!”那男子又是咆哮,接着又是稀里哗啦的砸碎物品声。
门口的李郎中打了个冷战,被后面的管家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进了门。
只见一地的碎盘碗,汤汤水水。床上躺着一个青年,青年旁边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贵妇。两个小丫头跪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见又有郎中进来,那贵夫人起身叹口气道:“既已来了,就请先生看看吧,我儿下体受伤。希望先生能医好我儿。若能医好,定有厚报。”
“不敢,不敢,李某定当尽力。”李郎中上前掀开盖在那青年身上的锦丝薄毯。皱眉看去,只见青年两腿之间,血肉模糊,似被刀绞火烧,虎撕狼咬,全然不见完整的地方。
上面被淋了些药水,只是现在正值夏季,整个薄毯里都是腐烂腥臭。亏得青年修为不低,换成寻常人,怕早就死了。这个青年便是当日中箭的元家二公子元洪熙。
李郎中皱起眉头,正待开口。突然外面有人喊道:“城主大人到!”
元锡山迈步走了进来,那贵妇人忙万福道:“儿媳见过公公。”元家元锡山这一脉,人丁不旺,都是独子。元锡山自然宝贝的很这独苗,这一次原本并没有让他参加围剿杜家余党的行动。只不过元洪熙嚣张跋扈惯了,谁能管的了。这不被人打成重伤,还是伤了命根,元锡山自然紧张的要命。
元锡山点了点头来到床边,见床上青年背过头理都不理自己,叹气道:“熙儿,不要担心,爷爷一定令人巡遍天下,去给你找到疗伤圣药。定会让你复原如初!”
“复原如初?天底下怎么会有复原如初的药?”李郎中听到元锡山的话喃喃自语道。
元锡山一皱眉,看向李郎中。冷声道:“你是谁?”
“在下李全真见过城主大人。”李郎中站起身拱手道。
“哦,你就是裂石堡五龙沟的妙手先生啊,老夫听说过你。”元锡山点头道。
这个李全真在当地颇有名气,据说祖传一手接骨疗伤手艺很是出名,颇有妙手回春之效。当下赞许的看了管家一眼,看来这管事是用心了能把这种名医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