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还有这种父亲?我帮……你收拾那些以奴欺主的杂碎,这种下人宰了都不会有人敢多话!”
靖阳听了不由火冒三丈,怒声的脱口而出想要帮谢榭收拾他父亲,不过立即就想到这毕竟是谢榭的父亲,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冒犯了,便急忙改口的道。
“都是我父亲身边得宠的下人,况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算了!”
谢榭难得的强扯着嘴角笑道,不过那笑容让众人觉得像是一张撕碎的画像拼起来的,透露着无法掩饰的伤痛,心中愈发的同情起来,这种家务事最难处理,他们又都是小辈,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帮谢榭好。
“你师父呢?没帮你说话?家中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傲辰皱了皱眉头,就算是足智多谋的他,碰到这种家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这世上还有因妻子难产死了,而把怨气撒在儿子身上的?世上会有这种人?
“我没让我爹知道我练武的事,我是家中独子,也无其他叔伯长辈,没人说的上话……”
谢榭的话中充满了苦涩,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和同辈说出自己心中的压抑,在家中除了柳伯和王妈,连个愿意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只能练剑、打坐,继续练剑,日复一日。
“家中独子那些下人还敢欺负你?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啊?一直以来,我父亲和我大哥闹的很僵,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打起来了,情况不比你好多少,可是也没见有下人敢欺负我哥的啊?顶多就是在背后偷偷说些闲言碎语,你的遭遇我听都没听说过!”
苏天奇难以置信的道,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那他肯定会以为是在瞎扯、装可怜讨同情,可是说这话是谢榭,这些天以来的相处,他也知道谢榭是那种一字千金的人。
“……”
苏天奇的话,让谢榭心中更加苦涩,小时候他最希望的就是被下人欺负时,父亲能为自己说几句话,哪怕一句也好,可是每次被欺负自己都没见过父亲的影子,似乎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事的样子,可是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他身为一家之主,真的会什么不知道吗?
靖阳想的可没傲辰那么多,气呼呼的道:“你父亲是谁啊?我让我爹和我叔替你出头,我就不信这世上没规矩了!”
“追魂剑谢寒轩!”
谢榭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犹豫了许久,才生生的挤出了一个名字来,委屈、辛苦……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受了这些,却没人会相信,打从行走江湖以来,凡是提到自己父亲的,就没人说过半个不子,所以自己所受的委屈连说都没处说。
“不是吧?”
“不会吧?”
苏天奇和靖阳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道,脸上的神情不比白日见鬼好多少,追魂剑谢寒轩在二十多年前就是江湖上的顶级高手了,现在恐怕都是大圆满境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中洲上公认的大侠,为人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一生中惩奸除恶的事做了不知道多少,深受许多年青一辈的崇拜,曾经还为皇甫谨的事,远渡东疆,挑战澹台肖,可惜澹台鸣借口澹台肖被自己关禁闭受罚,并未允许澹台鸣接受挑战,为中洲人所惋惜。
特别是靖阳,他因此事曾数次对父亲颇为不满,那么多人为皇甫前辈出头,可是和皇甫前辈以兄弟相称的父亲却因为初为家主而不参与,这让靖阳觉得非常的没面子,所以他也是非常崇拜追魂剑谢寒轩的,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他早一脚踹过去了,可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他儿子诶?靖阳就这么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相信谁,该相信自己的偶像?还是相信自己的朋友?
“你师父是哪位前辈?他传授你武功多久了?”
傲辰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谢榭应该不是谢寒轩的儿子,是谢榭的母亲红杏出墙,那么这一切才好解释,可是这话却绝对不能说出口,也或许是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想了想便问了一个看似完全和此事没有关系的问题,师徒关系恍若父子,不容丝毫儿戏,谢榭的师父如果没有调查过,怎么会将孤心寂寞剑传给谢榭?
“我不知道师父的名讳,他不曾告诉我,我七岁那年离家出走,在野外受伤遇到了师父,他让我回到家里,并每天晚上潜入我家,教我武功。”
谢榭不明白为什么傲辰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想了想却还是开口道,师父是这辈子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人,师父传授自己孤心寂寞剑法,毫无保留的培养自己,在谢榭心目中,师父更像自己的父亲。
“好像有点不对,你爹的武功,我们都知道,他的侠名我觉的不像假的,你父亲深爱着你母亲,曾耗费巨资为你母亲建造了风景如画、千里莲海的听香水榭,图纸还是我爷爷设计的,或许这就是你名字中榭的由来,你父亲若真的那般厌恶你,怎么会替你起这名字?其次,你父亲的武功,说是绝世高手没人敢怀疑,可你师父却可以每夜自由出入你家?那你师父的武功该是什么境界?为什么他要让你回家而不是带你走?习武之人,最重武功传承,你师父居然连他名字、门派、来历都不告诉你?况且你是家中独子,你父亲的武功不传授于你,他要传授于谁?我没听说你父亲有徒弟,难道他是想自己的武功绝传吗?欺负你的那些下人,他们是在想什么?这么做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不怕将来你与你父亲和好吗?即便你们不会和好,那他的家业终有一天也是你继承,他们不怕那时候你找他们算账吗?”
傲辰双手抱胸,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个川字,一一的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来,感觉谢榭所说的那一切,每一件都是那么的荒唐、那么的不合常理。
“对啊!麻子说的有道理,伯父那么爱你伯母,生你的时候都不做准备的吗?真要怪,他也是怪产婆啊?怎么会怪你啊?”
靖阳被傲辰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下来,开始从客观的角度思考这件事情,觉得谢榭从小到大好像倒霉的有点过份了。
“嗯,我也赞同傲辰和靖阳的话,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我们都帮你参谋参谋!”
苏天奇被两人说的也是不住的点头,谢榭所说的,太不符合常理了。
“谢大哥,你再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我娘都一直说天下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我打小就一直惹我爹生气,可我爹还是很疼我的!”
琉璃轻轻的咬着下嘴唇,宝石般清澈无瑕的双眼中充满了雾气,口中乖巧的道,一旁的心妍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很明显也是赞同傲辰和靖阳的话。
谢榭是关己则乱,一直以来都很少有人跟他说父亲的生平,他甚至不清楚父亲的武功竟然那么高明,难道这一切真的有什么误会?想到这,心中升起一股很复杂的感情来,有希冀、也有害怕,希冀的是父亲对自己或许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害怕的是自己会再一次失望。
“还有一点就是,孤心寂寞剑法最重剑心,修炼者需要有过人的意志,而你的经历有点太符合你所修剑法的需要了!我怀疑,你师父和你父亲有关系,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相信,你师父绝对知道真相,很可能一切都是你父亲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培养你!”
傲辰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虽然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推断,可是出于自信,傲辰还是比较坚信自己是对的,随便找个七岁的小孩就收为弟子,还传授孤心寂寞剑这等绝世的神兵,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小孩的人生遭遇还偏偏非常契合修炼孤心寂寞剑法,要知道孤心寂寞剑法多少年没有传人了?就是因为这剑法对修炼者的要求极高,说谢榭倒霉,那是倒霉的有点过份,可说谢榭运气好吧?也好的有点过份,似乎他生来就是为了修炼孤心寂寞剑法,最适合的心态,最适合的年龄,遇到最适合的师父。
谢榭默默的听着,脸上像平时那般没有表情,傲辰说的有理,从小到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太过于巧合了,当初师父为什么让自己回去,不管自己怎么哀求都不肯带自己离开那个冷漠无情的家,想到这谢榭心中各种情绪异常的混乱,有欣喜、害怕、恐惧、还有憎恨……整个人的脑海仿佛被抽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喜、时悲、时恨……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这辈子都是活在了虚假之中。
此时谢榭状若癫狂,与平时的毫无表情相比,判若两人,身上那紊乱的剑气逼得众人连退几步,只觉得谢榭身上像是刮起可无形的剑气风暴,像是刺猬一般,让人无法靠近,终于体会到了刚才范涛面对着他时的感觉来,琉璃和心妍甚至要站在五六丈外才能不受影响,以担忧的眼神望着谢榭,焦急不已,却又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