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抵达,倒计时最后一天。
从甄府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但街上还四处奔跑着百姓。
今晚百姓的怒火和愤慨被点燃到峰值,其中还包括一些穿着衙役、城守服装的官方人员。
整个中山缺粮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连官都吃不饱,谁还会替他袁绍卖命?
再说袁绍从前线调回的两万士卒,分派到各县,实际也就五百来人,他们也有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居住在中山、常山、清河等地,只要不是真的叛乱,都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们也对眼下的时局,感到很惶恐,现在是百姓,那军队呢?要知道离下一次秋收还有大半年。
而管制这些部曲的屯长,也希望能看到袁绍解决眼下的困境,无论怎么样,这些所谓的乱民,实则都是自己人,真要对父老乡亲下这个狠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孙策在一个小巷子里把衣物换成粗麻,而后才继续行走在街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百姓往甄宓赶去,看来是得到他们放粮的消息了。
“这甄姑娘做事还真有魄力,难怪公子会看上她”
“行了,今日先做要事,拍马屁留着以后拍”
转身来到和岳阳、陈到约定的地方,这里聚集着百十来号人,就眼下来说,都是无极城内的不安定因素(分子)。
“各位,我是甄家的账房先生,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这次召集大家来,是想告诉各位一件事,我们甄家虽然是个大家族,但多年来善事也做了不少,在没多少余粮的情况下,今日也开仓放粮,大家是看到了的”
孙策话音刚落,底下就七嘴八舌的论起来。
“对,我们大家都知道,甄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都是好人,隔三差五都会救济一些穷苦人家”
“账房先生,你说吧,找我们来是干嘛的?我们都听您的,绝不给甄家惹麻烦”
“对,都听您的!”
看来甄宓和甄尧还真不是什么无良商家,深谙行善积德之道,想来今日即使不来此,甄家也不会受到波及,但这不是孙策想要的,他要把甄家推到台前,推到与世家的对立面。
“那在下就说了,无极城之所以有今时今日,全是因为城内各大家族趁袁大将军举兵,故意哄抬物价,想发战争横财,具在下所知,不仅我们中山无极,整个中山、常山、清河、安平都发生了这个情况,这是整个世族阶层不想让咱们老百姓活啊,上面有大将军的各种苛捐杂税,中间有世族的巧取豪夺,下面有我们嗷嗷待哺的儿女,我们活得太累了”
“妈的,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子就说那黄家的。这几日怎么足不出户,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对呀,还有那王家,听说又娶了个老婆,娘的,老子到现在还靠自己解决问题”
“可是这能怎么办?这些世家背景雄厚,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们”
终于有人说到正题上,孙策赶紧接着他的话“我在甄府做事的时候,恰巧得知一个消息,各位想不想听?”
“先生你就说吧,别卖关子了”
“好,那我告诉你们,你们都站好了,别给吓趴下了。在为甄府做事的这段时间,我了解到,为了发这笔战争财,夏家积累了四十万石粮食,王家五十万石,黄家七十万石,还有诸如陈、辛、刘、吴等家族,各积攒了二十到三十万石不等的粮食,布匹和用油更是不计其数”
“乖乖,几十万石呀,那得堆成啥样啊?”
“这些狗日的畜牲,有这么多粮食,却不拿出来救济百姓,不得好死!”
“对,不得好死!全家人烂屁股!”
在一众咒骂声中,孙策很失望,到底是人性的软弱还是奴性?
敢恨不敢怒,敢怒不敢说,敢说不敢做,这是一种悲哀。
“各位,我们人多势众,只要大家召集好人手,堵在这些世家门外,扬言他们不开仓放粮,我们就烧他们房子,如此一来,世家必然畏惧,必然开仓放粮”
和珅一直站在人群之中,见众人雷声大雨点小,当即把办法说出来。
在一阵寂静后,立刻有人变态“行,哥们儿,有你这句话就成,妈的,我们都活不下去了,这些世家凭什么还占着粮食,你说去哪家?我跟着你”
虽说这出头鸟让和珅做了,但尾随其后的越来越多,也算是达到最终目的。
得到孙策顺势而为的神情回复,和珅也高兴起来,这杀人他做过,放火还是第一次,不由神情一震“那好,兄弟们,为了活下去,都叫上人,咱们今晚挨个儿清扫过去”
这边的行动安排,很快被百姓传递起来,一传十十传百,逐渐整个无极城里的百姓都参与了,最后反而由于人太多,不得不各自找寻世家。
而和珅则选择了辛家,作为他今晚的舞台。
“你们这群贱民要,要干什么?这里可是…辛府,由…由不得你们乱来”
大半夜的被门外的嘈杂给弄醒,门守一脸怒容的刚打开门,就见到外面声势浩大的人群,当即头一缩,关上门,留了个小缝,朝外面喝问。
“哈哈,怕了?怕了就好,告诉你们主子,半个时辰内,准备好十万石粮食,一万匹布,送到门外来,否则我们放火烧府!”
“…什么放火…烧府?你们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辛府,辛府”
“嘿?不是辛府,老子还不来了!记住只有半个时辰,否则,让你们全成烤猪”
门卫小厮那见过这等阵势,麻溜的就跑到主人屋跟前告知。
后者听外面来了不少人,扬言不给粮就放火烧府,一个咕噜就从被子里钻出来,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哪儿来的乡村野民,在我府前作恶,城守呢?军队呢?还不快去叫军队来镇压”
他到不是担心外面得乱民真敢烧房子,只是怕惊醒了正在家中休息的贵客。
城内的动静,自然很快就被袁绍分派下来的屯长知晓,可对此,他也不信这些所谓的乱民会真放火,而且说真的,世家大族们有此一难,他更乐见其成。
只不过屯长也不好真的故作不知,于是回信,由于夜深,集结部队需要耗费点时间,让世家大族们稍微等等。
得到消息反馈的辛府家主,顿时有了底气,听见外面骂的越来越难听,当即带着护院外出,准备驱赶。
可是推门一看,好家伙,这人头耸动的,黑漆漆一片,至少五六千人,他们才十五六人,于是喉头一鼓一送,强做镇静“你们再不散去,等军队来,可就要受皮肉之苦,还有今天带头闹事的,全部下大狱,发配边疆”
今天这带头闹事的,要是别人,或许还真被吓着也说不定,可和珅哪儿怕他这个,当今天下,只要凶他的人不姓孙,他都敢怼回去。
“今日,不给粮食就不走了!你们这些世家,平日里欺压我们也就算了,现在还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还怕你个卵蛋?”
“对,对!交粮,否则烧房”
“你们这群贱民,还真是给你们脸了?给我乱棒轰走”
命令下得简单,可十几个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动。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难道你们也要反了不成,一群贱民而已,有何惧之?”
要么说为什么世界上,有的人是蠢死,正常情况下,此情此景哪儿还会有人主动挑事?可偏偏和珅就遇到了。
面对当头一棒,本能的躲开之后,当即叫嚣起来“叔至助我”
只见和珅身后迅速跃出一人影,左挡右拆化解了攻势,随后再欺身而上,脚踢关节,拳打面门,不多时十五个护院全到在地上哀嚎。
“好,很好,你个姓辛的,敢打我,大家伙,看来这人已经不打算给粮了,我们冲进去,自己拿,再一把火烧了这杂碎的狗窝,让他也体会体会流离失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