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因为例子不多,所以我们也无法肯定他们究竟是真的看到了什么,还是一些邪恶仪式造成的幻觉。况且,我们之前已经知道了你是如何试图阻止那头使魔,而且差点死在它嘴下的事情了。所以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问一下,虽然大家怀疑这件事可能跟伊戈尔人有关,但并没有太怀疑你。”
“可是格伦大人......”
“格伦家族的人就是那样,有时他们的态度过于咄咄逼人了,你不要想太多——对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维拉·洛普,是曼尼弗斯现任执政官。”
“哦。”
秦冲“哦”完,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然后,维拉开口了。
“让我猜猜,你知道些东西,却隐瞒不说,原因,或者是认为说了自己会被灭口,或者是害怕说了之后,会被怀疑情报来源,从而引火上身。”
他观察了一下秦冲的表情,继续说道:“如果你担心的是这种事情的话,那么,我可以跟你签订契约——灵魂契约。”
秦冲愕然地抬头,就连守护者塔利也微微动容。
灵魂契约是最为严厉的契约,违约一方将会失去生命。所以,往往用于订立非常非常重要的约定,重要道需要赌上生命的那种程度,再或者就是主人和奴隶之间的单方面契约。
“您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因为,以你知道一些事情为前提,从你最后说出的话中,可以推测出如下两个结论。”
维拉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从心底相信,曼尼弗斯将会遭遇一场极其可怕的灾难,只有躲到城外才能安全——即使城中有超过60名守护者,还有随时可以武装起来的2万公民兵和10万奴隶兵,你也宁愿在城外,由几十个普通人或者再加上一两个守护者保护。
“第二,你认为即使躲到城外,依然有可能会被人针对,所以你要求三大家族派出人手,表面是监视,其实是保护你的安全。
“第二点无关紧要,但如果第一点是真的的话,那么,我身为守护者,有义务赌上性命;而且,假如我猜错了,那么契约便不会订立,我也没什么损失——怎么样?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知道的事情了吗?”
秦冲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您猜的没错,我确实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看到了一些东西,而且有自己的推测......还有,我能够保证,我对曼尼弗斯并无恶意,也不会做出危害它的行为。”
执政官点点头:“这些也会包含在契约里面。”
守护者塔利站了起来:“那么,我需要为签订契约做准备——东方人,很抱歉,因为这里只有我掌握了签订灵魂契约的能力,所以我只能加入到你的小秘密里了。不过放心,契约对我,同样有约束力。”
说完,他起身找到了一张纸,三人商议了契约的内容之后,由塔利将其一一列下。
——“加斯连达,签契约的时候跟你交流会不会露馅?”
——“不会,我有手段,你不用担心。”
那就行了,秦冲放心地接过了写好的草案。
秦冲的义务是:保证他在自己的秘密所牵连的事件中,不会做出也没有意愿做出任何威胁曼尼弗斯安全的事情;保证自己所说的话没有谎言;保证在契约范围内,为执政官和曼尼弗斯城提供无生命危险的协助。
执政官和守护者塔利的义务是:保证在秦冲的秘密不存在重大主观恶意的前提下,在契约有效的时间内不得以任何直接、间接的形式威胁秦冲的人身安全与自由;不得对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泄露秦冲与此事的关系;除了双方都认同的必要情况,契约时限内不得主动泄露任何在之后听到的、有关秦冲自身的秘密。
契约时限为双方都默认的“某个事件”得到解决为止,不以契约人主观意愿为转移,只要双方认为那起事件已经得到解决,则契约自动解除。
然后,三人刺破了手指,将血滴到一处;塔利指使两人将精神完全放空,然后使用了某种魔法。
之后的感觉像是进入了某种幻境,三人像是脱离了肉体,直接以灵魂交流;三人分别念出了自己的义务,接着语言像是化为了某种力量,直接注入了他们的灵魂。
“是否认同此时订下的契约?——我认同。”
“我认同。”——执政官的声音。
——“加斯连达,这两个人没做什么手脚吗?”
——“放心,人家老实得很。”
“那么我认同——呃...我是说我认同。”
就这样,契约缔结完成,回到了现实的秦冲很快将他那天晚上通过使魔的双眼看到、听到的东西讲了出来,然后第二天偶然遇上了那起意外;他又是如何感受到了可疑的目光,而后通过使魔看到了诺夏·杜尔,之后和菲兰去了神殿,听到主教的讲课之后又做了哪些联想等等等等......
在这期间,执政官和守护者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时询问几句。
“你竟然是召唤师?可以看下你的使魔吗?——你是如何掌握召唤术的?”
“我是召唤师,也可以给你们看一下使魔——就是它。但是我拒绝透露最后一个问题,因为解释起来很复杂,而且跟我们的约定无关。”
“‘回应’,你确定听到的是这个词?”
“没错,因为它很偏,一开始我没听懂,之后查了字典才知道,所以我印象深刻。”
执政官和守护者对视一眼。
“看起来,事态比较严重,可能黑衣主教是想重现米农霍迪的灾难。”
秦冲举手道:“这个...说真的,难道你们真的就能根据我说的这些确定了?或许只是零散的邪教徒小打小闹呢?”
“要时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以此为前提做准备——秦阁下,不是只有你才有这种意识的。”
执政官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到了窗户边。
“被操控的使魔,莫名发狂的动物,那神秘的黑气......这种种迹象全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黑衣主教。
“黑衣主教是18位至强者之一,他出现的这11年里,一直非常神秘,我们只能从他13岁以前的事情,还有一些十分零散的情报,大致知道他是个召唤师。但是具体能力,却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一些强者做出过猜测,这些猜测是根据从黑衣主教爪牙身上获取的情报做出的——黑衣主教的其中一个能力,可能是把自己的能力借给别人,或者激发别人的能力;被他‘祝福’过的人,身上偶尔会发出你说的那种‘黑气’,只有伊戈尔人能够看到。
“像这样让动物发狂的事情,邪教徒不是第一次做了;然而,夺取使魔的所有权却是闻所未闻,超出了现有的理论框架。所以,只能认为,这是某人的召唤术,只有召唤术才能起到突破常理的作用。”
秦冲思考了一会,道:“那么,既然这样,黑衣主教真的有能力在曼尼弗斯重复米农霍迪的事情么?”
塔利道:“‘回应’是宗教术语,意思是‘回应神谕’;据我所知,这种仪式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而是要做出足够大的事情才行。圣书里受到教会认可的‘回应’行为,无一不是拯救了一座城市这种等级的,而且在救世主的人生中,往往不止一次。所以,你既然真的听到了这个词,还听到了‘大主教’这个称谓,就说明黑衣主教想做的决不会是小事。
“如果说米农霍迪是他第一次回应伊格修斯的愿望的话,那么曼尼弗斯,可能就是第二次。”
“那么,曼尼弗斯也发生过像米农霍迪那次事件一样的......”
秦冲突然闭嘴,因为执政官和守护者两人正十分严肃地盯着他看。
“所以我才担心。”维拉闷闷地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并不在契约范围内,而且与你也没有关系,所以你暂时没有必要知道。”
秦冲很聪明地闭上了嘴。
“还有一个问题:诺夏·杜尔。”守护者补充,“如果秦冲所言属实,那么这个人有很大嫌疑。”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不排除秦冲看错了。”
“但是,据那三位守护者的证言,确实有人想要在事情结束之后威胁秦冲的安全。”
“这只能说明事件的主使在场,并不足以指控诺夏。”
守护者看上去有些不满:“尊敬的阁下,我知道杜尔家族服务于洛普家,但是现在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事情,您就算想护犊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
“我怎么会不知道?刚才,我的意思只是不能通过这样一件事情就坐实诺夏的嫌疑——要知道那孩子虽然是私生子,但办事一直很得力——又没说不查他,我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需要慎重。”
塔利语气中稍稍带着讥讽的意思:“我明白,洛普家族不能没缘由地就对自己保护的家族下手,这样让人看着影响会很不好——政治,对吧?不过我认为,适当的监视是合适的,让‘千眼蜘蛛’来办,如何?”
执政官岔开话题:“秦冲,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达成了合作,那么,我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够去到我的侄子——维斯内·洛普那里,他是个武者,又是个能干的将军,前些天刚刚征讨野蛮人回来。在那里,你的安全将会得到保障。至于艾尔弗罗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
秦冲自是没什么意见。
维拉拍了拍脑袋,郁闷道:“对了,还有契约的问题,我们不能跟别人透露情报来源是你,若是立刻着手准备,那谁都能猜到了......真是的,当时为什么要订下这样一个条件啊?”
秦冲“嘿嘿”笑道:“我不想抛头露面嘛...功劳就让给别人了。”
“——邪教徒报复的麻烦也让给别人,对么?执政官阁下,我想,我们两个需要好好做一番安排,来为我们的情报来源做出一个合理解释了。同时,调查清楚秦阁下所说的那间屋子,弄清楚它的主人是谁,这件事也要同步进行——至于秦阁下,虽然到时需要你指认一下,但现在暂时没你事了。”
守护者叫了个办事员进来,维拉交代了几句,写了张字条给他,就让他带着秦冲去往维斯内·洛普的住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