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满天繁星之中,怪物那砂锅一样大的拳头格外显眼,秦冲眼睁睁地看着它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乱飞的小星星像是给它伴舞一样跳个不停。
秦冲嗡嗡直响的脑袋在这个当口难得地清醒了一下,解除泡泡、召唤小西的动作与其说是那一瞬间福至心灵想出来的,倒不如说是大脑跳过了思考步骤直接指挥身体采取了行动。在当时,秦冲虽然短时间灵光一闪,但并没有立刻理解这一串动作的意义。而之后,海一样的信息疯狂涌入他大脑的时候,就更顾不上了。
直到怪物基本消失、他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体里时,这个战术才被他自己“回忆”起来。
而当时惊险万分的情境下,容不得他思考太多。电光石火之间,回收泡泡、召唤小西、附身、咬住怪物不妨等一连串动作皆已完成。秦冲的灵魂附在小西身上,本体软倒在地,加斯连达迅速发威,一股又一股强大的毁灭之力直扑怪物的灵魂而去。
怪物脸上的黑雾散去,向前扑倒的动作使得他的脸正好与小西的目光对上。这一瞬间,秦冲认出了怪物的真身——
地道里,那似真似幻的梦境之中,诡异人群的领头者,奈欧的父亲。
怪物从被咬住到彻底灰飞烟灭经过的时间并不长,但加斯连达狂暴的力量或多或少地影响了他,在他的感知中,时间好像变慢了,因此,在极短的时间内,秦冲感知到了相当多的事情。
他首先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是,怪物并不是奈欧的父亲。
不止是奈欧的父亲。
加斯连达如一头饥饿的猛兽在疯狂地撕扯猎物,那猎物就是怪物的灵魂。在这期间,加斯连达并不是毫无章法地将其毁灭,而是揉碎没用的成分之后,将一些杂乱的信息顺手灌输到了秦冲的脑海之中。
“目睹”到这个过程的秦冲同时也意识到了,怪物的形体虽然像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但其内在却绝不仅仅有一个灵魂。它的灵魂相当诡异,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将数十个人类的灵魂强行捏扁、揉搓到一起,再塞进这具人形躯体里一样。
借助加斯连达,秦冲最初感受到的信息是极其杂乱无序,令人疯狂的。这些灵魂的意识和记忆成了一团浆糊,毫无章法。所幸,就在他的意识几乎要去和那些倒霉灵魂作伴的当口,加斯连达及时采取了行动,像是一个熟练的技工一样,将灵魂、意识、记忆分类归整,没用的搅碎,有用的“加工”之后倒进秦冲的脑子。
海量的信息涌入,秦冲头都大了。但比起之前直接把乱七八糟的混乱意识和记忆碎片塞进他的脑子,现在这种情况倒也不算可怕。信息量大就大吧,只要是有序的、正常的信息,怎么着也不会把他逼疯。
首先进入的是各种零散的知识、感悟、技巧等。那些倒霉的灵魂中不仅有普通人,部分法师和武者也混杂在其中。虽然,这些家伙的水平没有太高的,但就算一个水准平平的法师,他多年使用法术时积累下来的经验、手感等对秦冲这种法术新手来说也是极其有用的。毕竟,天分和悟性再怎么妖孽的人,如果不经过大量练习,也达不到“手熟”的境地。好比一个极具天分的枪手,哪怕射击百发百中,拔枪的速度若是比老手慢了一步,可能就栽了。而这些记忆和感觉进入了秦冲的脑袋,相当于让他直接获得了别人几年才能刷上去的“熟练度”。
武者那边同样如此,秦冲一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吞噬掉了宾翰这个武奴的灵魂,直接就从四体不勤的宅男变成了猿猴一样的运动天才,旋转跳跃闭着眼,配合上轻身术,更是上蹿下跳不费劲儿。不用他特意控制,身体自然而然地就会选择最好的发力姿势,还有最合理的站姿坐姿等。所以,在地球上困扰他的久坐带来的肌肉酸痛,或是走路时的斜肩膀等毛病全都离他而去了。这东西有些难以形容,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经常运动的人对自己身体使用的“感悟”吧。
但是,宾翰的“感悟”虽然好用,在一些地方却仍存在着不足,那就是进攻凶猛而防守意识不足。为数不多的几次战斗中,每到关键时刻,秦冲都会忽然感受到一种洪荒之力,催促他不要怂,就是干。得亏他够怂,所以才能每次都强行压制住这种进攻欲望,转而做出回避动作。加上遇到的对手都不算特别强,所以这个问题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而这次的这些武者,路子和宾翰显然不太一样,有着比较正常的回避意识。因此,也算是替秦冲补足了这方面的缺陷。
接下来,是各种知识。
可惜的是,由于这些灵魂的情况,秦冲获得的知识必定是零散的。因为在灵魂的意识都处于残缺不全、混混沌沌的状态下时,想要从中获得一套完整的知识体系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不代表零散的知识完全没用,因为,这些零散知识很多都属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秦冲虽然吞噬了宾翰相对完整的灵魂,因此获得了一整套语言能力,但其实在“常识”这方面,他是严重欠缺的。因为,宾翰作为一个注定要被出售的下等武奴,他的生活肯定不会太复杂。事实也确实如此,宾翰的全部人生基本都是在某个训练基地度过的,而为了让武奴更好控制,弗达之盾显然没有给他应有的教育,甚至还有意让他变得更蠢。可以说,脱离了主人的宾翰,其实根本没有独自生存并融入社会的能力。
所以,秦冲一开始试图融入恩格达斯大陆上的社会的初期可以说吃了不少苦头,经常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好在,“东方人”这个完美的面具让这些问题都不成问题,反而成为了他的萌点。而现在,秦冲不仅彻底解除了这个问题,反而还获得了许多他以前不知道的情报,比如上流社会的各种礼仪细节,底层社会的一些“黑话”,还有一些地方的方言等等。这些东西,现在看起来毫无用处,但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经过大片大片的感悟和知识洗礼之后,秦冲的意识突然掉到了另一个环境之下。这一回,信息似乎不是在他眼前过一遍就直接进到他脑子里,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一大片莫名其妙的光亮,而是逐渐变化,变成了一幕清晰的影像。干净的街道上无甚行人,不远处隐约传来街道上特有的喧哗。一瞬间的恍惚过后,秦冲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这条街道上。
“这是幻觉?”
正当他疑惑时,一个小男孩探头探脑地出现在了街道的另一头,见到他,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一边挥着手,一边大步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