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春,但曼尼弗斯却罕见地连下了三天的大雨,城中弥漫的血腥气,也因此被冲淡了不少。
“这就是莫提科家族的地道?他妈的,可真不好找。”
“不奇怪,这地道是曼尼弗斯刚建成的那会儿,应对兽人危机的时候造的,当时就是莫提科在负责;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除了莫提科,谁还去管地道怎么设置的啊。”
在地道入口处,两名士兵随意地闲聊着。
“不过据说,莫提科家族每一代都会雇佣一批技术优秀的工匠来修整地道,然后再把他们的记忆清除,所以,城里恐怕不止找到的这一条呢!”
“那城邦不得采取点儿行动?一想起那些家伙建造的东西就可能在我的脚底下,恐怕以后睡觉都不会安稳了......”
“瞎说什么!”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板着脸走了过来,两名士兵急忙端正姿势行礼。
“采取什么行动?莫提科家族经营这些地道几百年,要是没有内部人,除非把曼尼弗斯整个犁一遍,否则别想摸清楚!这一层层的法阵,还有排水道,是不是都得重修?你们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量吗?!现在莫提科家族的余孽都被困在下边,要不你俩去问问他们?”
两名士兵跳了起来,赶忙连连摇头;队长冷哼一声,去其他地方巡视了,两个士兵唯唯诺诺地目送队长离开,松了口气,又开始聊了起来......
穿着一身士兵装束的奈欧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之中,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父亲,母亲,瑞雪儿,我找到你们了......”
两天时间里,他尝试过寻找毕瑟罗,但是却得到了毕瑟罗生了严重疾病的消息。
他猜测过毕瑟罗是因为帮助自己而被软禁,但时间不等人,莫提科家族的势力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瓦解,尤其是当守护者宣布莫提科家族为城邦公敌之后,这种大势更加无法挽回。
莫提科家族的地道虽然隐秘,但却无法逃过“千眼蜘蛛”的能力;莫提科家族最后的成员被找到,并被包围在了地道之中。
凭借在军中的经验,奈欧小心翼翼地混进了军营里,并且暂时没有暴露。
只是他也知道,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不然,一旦等到列队,暴露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全体注意!”
这一声号令,就如同冬日里的一桶冷水一样,让奈欧如坠冰窟。
一批批士兵迅速列队,在大队长面前站好;奈欧拖着冰冷的身子,强忍不安,混在人群之中。
大队长的目光扫过士兵,奈欧则努力抑制住恐惧,尽量不露出破绽。
所幸的是,大队长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奈欧这个异类;倒是士兵之中有几个隐隐朝他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但碍于此时的气氛,没人上来询问。
“收到了来自代理执政官的命令,听好,接到信号之后,排成如下阵型:重步兵在前,法师居中,武者在后,准备进攻地道!”
十分意外的是,士兵之中一片哀嚎,这在以几纪律著称的公民兵团当中是从未发生过的。
“嚎什么!不得喧哗!违令者处决!”
喧哗声被暂时止住,但士兵之中的暗流却依然在涌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住响起,那是士兵在交头接耳;几个队长无奈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站了出来。
“报告大队长!我们......士兵们对这个命令有意见!”
本来欣喜于自己能够混入地道的奈欧又不安起来,他也吃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士兵对这个命令这样的抵触,他只能自我催眠式地猜测到,或许是因为莫提科家族的战力并没有被完全消耗,士兵们担心陷入危险之中吧。
但他心底清楚,曼尼弗斯的公民团不会因为危险就变得斗志全无,一定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大队长的反应验证了他心底的想法。
遇到几个队长集体抗命,他不仅没有采取行动,连情绪上的波动都不大明显,应该说,他是预料到,甚至在等待着这件事情的发生。
“为什么?”
“莫提科家族的人有传染病!我们若是进去了,会把这种疾病带回到城邦!”
你才有病!奈欧强忍着愤怒,才没有当场发作。
“那是传言。”大队长面无表情,但显然没怎么生气。
“作为士兵,你不应该听信这种没根据的传言。”
士兵之中有人吆喝了一声:“城邦里的人都知道!”
“就是!一定他们家的那个外邦黑袍人传染的!”
“住嘴!”
大队长象征性地呵斥了一声,又变得面无表情,看着几个队长,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我们认为,只要请守护者向地道之中灌入大量的水,或者准备足量的熔铁油点燃,再或者......让‘死雾’向里面释放毒气......”
“你们还是人吗?!那里面可是有孩子!”
奈欧再也忍不住,拼了命地大吼起来。
几个队长又羞又愤,脸色涨得通红,一语不发;站在他周围的士兵则向他投来了恶狠狠的目光。
“城......对城邦公敌,不需要仁慈!”
“够了!”
精灵守护者“极光破晓”傲然立于半空之中,打断了这场争论。
“莫提科家族的灭亡,必须被亲眼见证!谁也不要再提什么水魔法,还是熔铁油!马上列队!在我照亮地道的时候,就是进攻的信号!”
没人再敢反驳,大队长和队长回到岗位,指挥着不情愿的士兵们列队,做好战斗准备。
“为什么是我......”
“运气真差......”
奈欧心中兴奋,对旁边士兵的抱怨也浑不在意;马上就能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他突然觉得,其余的一切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就算莫提科家族今天注定逃不过劫难,他也要和父亲站在一起,站在母亲和瑞雪儿身前,战斗至最后一刻。
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洞穴,被扩大的洞口此时足以容纳数列士兵进入,但还是显得有些阴森;武者发出战吼,法师加持法术,步兵唱起战歌,奈欧则跟他们一起,斗志昂扬地冲入地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