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远,固然潇洒快意,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倘若把调查之后的真相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到那个时候我将无法保全你们。而你的父亲......”李王爷意味深长地盯着独孤行道,“他绝非是死那么简单。”
夜。
初夏的夜。晚上有些许凉风,深夜的廊腰缦回,显得格外寂静。明月上了檐牙,树梢就有了白月光。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公孙树依靠在窗边,心底涌出一阵惬意。
“再美的夜色,终究是属于黑夜的。”独孤信正在用白色的细布擦着他的剑,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很柔,断断续续,又仔仔细细。
黑夜里的情绪就像黑夜一样到处蔓延,它们让孤独避无可避;但是也让一些喜欢在黑夜里活动的人提供了最好的“避湾港”。就像一个黑影已经站在王府的某个角落,但是没有人能够察觉得到,当然谁也不知道在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会有一个人如鬼魅般存在着。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公孙树问道。
“花落。”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师姐?”公孙树惊讶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是说好了,等下去书房吗。”花落还是这幅淡淡的口吻。
独孤信按住即将开门的公孙树,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门。
“阿树,难道现在你不信任我了吗。”门外的花落声音似乎有了变化,声音有些哽咽发抖。
“师姐我........”
“师弟,不是师兄狠心,而是今晚实在特殊,你忘了白天收到的血书了吗。她就是要引你出去罢了。我知道你和花落姑娘有昔日的恩情,但是你仔细想一想,以你对花落姑娘的了解,她今晚会冒着随时可能被暗杀的风险来找你吗,她是那种不顾大局而仅仅是因为害怕就半夜来找你安慰的人吗。”
正当独孤信在极力劝阻公孙树不可冲动上当时,不远处传来了悲惨的尖叫声,似乎那个人受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吓。
“当当当!当当当!”
院子外面传出紧促的敲锣声,只见半空中升起了一团浓烟,公孙树和独孤信一惊,赶紧一前一后地掩饰跃出窗外。本以为会有一番激烈地厮打,却不曾想,门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师兄,刚才你也听见了声音对不对。”
“没错。”独孤信警惕地环顾了四周。
“不好!那个人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们,而是另有其人!”公孙树恍然大悟道。
“李王爷?!”孤独信哑然道。
两人赶紧往王爷的房间赶去,走到一半碰到了同样是因为铜锣声而赶过来的伊裳和花落等人。这边王府的人早就聚集在了李王爷的院子里,为首的一个仆人见公孙树等人过来,赶紧递了一张纸条给独孤信道,“独孤公子,这里有一封信。”
独孤信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信上面写道:
尔等不听吾言,故李王爷遭劫;若要救他,你们今夜到旧王府拿命来换。
独孤信递给了公孙树,公孙树心下骇然,但是表面却默不作声,“这封信你可曾看过?”那仆人见公孙树盯着自己,赶紧低下头答道,“这封信是被钉在墙上的,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的都不敢翻阅。”
“好,你们家王爷有事相托于我们,这段时间他都不会在府里,你传令下去,谁都不准泄露王爷的消息,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王爷最近抱恙在身不能见客,知道了吗?”独孤信俯下身子小声地对那仆人说道。
“小的,明白。”那仆人重重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公孙树问道。
“李家。”李家鞠躬道。
“好!我们记住你了!按照我们说的去做。”
“小的,遵命。”李家再次鞠躬便带着一群仆人退了下去。
公孙树见人都已走远,看见花落站在一旁安静地站着,想起刚才的事情,便走过去道,“师姐,不知方才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花落一愣,随即淡淡一笑,“刚才我与紫英在房内歇息,突然听见锣鼓的声音,便赶了过来,并未曾到过你的房间。”
“花落姑娘,当真没有来过我们的房间?”独孤信不可置信地问道。
“废话!我们家谷主半夜三更去你们两个大男人的房间干啥!”花落身边的紫英一听说自己的谷主被人怀疑第一个跳了出来。
“紫英姑娘,你误会我师兄的意思了。”公孙树赶紧解释道,“我们刚才在房间里,突然听见了师姐在外面叫我,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花落听到公孙树说自己曾去他那里也不由得一惊道,“难道有人冒充我?”
“目前还未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的声音很像你,不排除这是敌人离间我们的手段。”公孙树道。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李王爷,他是皇亲国戚,倘若他有个万一,我们几个在劫难逃,从今以后都难以有安生日子过了。”独孤信表情凝重地说道,“纵然武功盖世,又怎么能够抵挡得过成千上万的雄狮啊!”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赵王府。”花落附和道,“既然要来的始终要来,那么不如就顺水推舟!”
深夜。
街上空无一人。
皓月已经藏进了云朵里,云朵失去了月光的照拂,便变成了乌云,乌云在黑夜里,是黑色的,它和黑夜融城了一体。初夏的夜开始听到虫鸣,偶尔会有几只萤火虫从路边的野草里飞出来。长安城是一个繁华之地,唯独这里,被繁华遗忘了。门前的路面坑坑洼洼,杂草丛生,门口早已被荒草覆盖住。走近草丛里,会惊起草丛里的老鼠,或许老鼠也没有想到这个鬼地方竟然还有人类过来,吓得它们狂奔出逃。
轻轻地推开门,门巍然不动。
“师兄,让我来。”公孙树轻声道,独孤信闪过一边。
黑夜里一道红光一闪,“咚”的一声,门口的铁链掉到了地上。独孤信用手一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独孤信不由得感叹一番,“想当年昔日辉煌的赵王府,竟衰败至此。”
“嘎嘎嘎~”屋顶上响起了乌鸦的叫声,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谷主,那里是不是有个尸体啊!?”紫英突然拽住花落的衣角颤抖着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