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自己的双臂,胡亚衣独自走在大街上,对从身边传来的出租车司机的问话没有回答也没有理,她只是一边走一边看着地下,也会偶尔的抬头看着这夜晚才有的霓虹。大街上的霓虹很漂亮,那一圈一圈之后,是多色彩灯的变换。可是此时却冷冷清清,就只有她一个人走在这里,无论是远眺还是近看,都是自己孤伶伶的一个人,就好像那多色彩灯都在对她说着‘你就是一个人,一个人!’抬头,数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独自将眼中的东西吞下。将手盖在额头上,她真想现在能有一个肩膀能让她靠一下,哪怕只有一秒也行!
一个人走走停停的这些年里,只要胡美悦一被推进手术室,她就必须得一个人去面对接下来的所有可能,还有肩膀上早已经不堪负荷的债务。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的身边不再是一个人,有一个人为她停了下来,下雨的时候他为自己送伞,上班的时候他帮自己尽女儿的职责,照顾胡美悦,太晚的时候,他会来接自己下班。然而好景不长,不是自己的终将都会还回去!有一天,他还是不见了,订婚了,身边有了别人了,不再是自己的了,她不得不再一次学着坚强,学着适应,学着像从前一样走下去!
可是这一份适应让她身心俱疲,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在马路中央停下来,看着从身侧呼啸而过的车子,听着车子的急刹声和司机的咒骂声,她没有向前,也没有退后,而是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想再动。如果可以,她多想就这样离开,然后永远不要再醒来,不要再承受这已经超越了极限的负荷!
远远地,顾西宁看着马路上一个人走走停停的胡亚衣。她的双手紧紧的将自己的双臂抱着,时而抬头,望着那没有星星的夜空,时而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时而向前走几步,试探着前方的路,时而又停下来,看着不知道焦点的地方!单手托着下巴,顾西宁不懂,不懂那个看起来风吹就会倒下的身子,她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勇气去担下那‘小三’这个人人厌恶,人人憎恨的罪名的呢?向前走去的身影在缩小,顾西宁赶紧驱车跟上,只要想到当时的场景,顾西宁的眉就会忍不住的皱紧,然后在心底泛起那沉沉的对她的心疼!
在他看见她走向路中央,以为她要想不开的时候,他就吓得赶紧将手搭在了车门之上。可是当她停下来的时候,他又听见了司机对她的咒骂与谩骂。将手收回,坐回到车子里,拍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吐出终于放下心来后的那口气,然后看着它在面前的挡风玻璃上蒙成白雾!
有什么东西拉住自己的裤脚,低下头来,是一条小奶狗,一双黑黑的眼睛也是骨碌碌的望着自己,还在“呜呜”的叫着!转头看向周围,然而在这个时间里,周围除了自己一人之外,路上就只有夜的静!在它的身边弯下身来,看向它,只见它那小又短还有着脏的尾巴不仅一下接一下的摇摆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更是偏望向自己,“是饿了吗?”
“呜呜...”就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毛绒绒的脑袋蹭着她的裤脚。
没有想到这只小小的狗狗竟然听懂了自己的话。看着空空的街道,小家伙那短短的毛发贴着自己的脚背,柔柔的,也痒痒的。在它的面前蹲下身来,然后伸出手试着摸它的脑袋,它竟然没有拒绝,还将脑袋更加的靠近了自己的手心,胡亚衣的脸上有了笑意。“来,我带你去买吃的!”摊开自己的手心,小家伙先是偏着脑袋,用舌头在她的手心上舔了几下,见她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后,它这才将前面的两只脚搭上她的手心,最后再将脑袋靠在了她的手心里。
那痒痒的感觉让胡亚衣的脸上有了笑意。轻轻的捧起手心中的那一小团,胡亚衣站起身来向着零食摊走去。
彩灯虽多,但仅仅是那一厘米的距离!在路灯的映照之下,她的侧脸看上去就如同那素描中的人物,因为简单,看不清表情,猜不透心理,也因为单薄,看不见她特有的坚强!看着已经离开的背影,顾西宁下车,然后站在她刚刚蹲下的地方,几秒之后,再若有所思地看向继续向前走去的人,更多的担心在顾西宁的心底升起,他提起脚步,上车,然后跟了过去。
褪去火腿肠的裹衣,分了一小段放在手心,再送到小家伙的面前。只见小家伙先是用鼻子去闻了闻,然后再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舔向火腿,在牙齿碰到胡亚衣的手心后又赶紧将头移到别的地方,可是那两只黑黑的眼睛却一秒都没有离开过胡亚衣手心里的火腿肠。在犹豫了一会儿之一后,它再一次伸出了它的舌头,这一次,它比上一次更加小心!看着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你是怕会不小心咬到我吗?”
听见胡亚衣的话,小家伙吞下了口中的东西,然后仰起头,摇着它那条短短的尾巴,两只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她,又“呜呜呜!”的叫了起来。
用另外一只手摸着它的头顶,“谢谢!”虽然只是一只动物,但是它那小又萌还有着脏兮兮的样子依旧让她的心在这个冷冷的夜里有了一丝暖意。低下头,将脸贴在它毛绒绒的身体上,胡亚衣的脸上有了笑意,“谢谢!”
本以为离开那里的她会哭,就算不会哭至少也会难受,可是顾西宁却没有想到她只是像在这样安静的蹲在那里陪着一只流浪狗,给它买吃的,小心翼翼地送到它的嘴边,还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抽出烟盒中的烟,“哒”,打火机的声音在车子中响起,再看着窗外的一人一狗,一屡烟雾在眼前升起,这个女子啊......
“我送你吧!”
想要下车的动作停住,顾西宁收回了已经摸着车门按扭的手,然后看着那个走到胡亚衣面前并停下的男人。
听见熟悉的声音,胡亚衣抬头,“莫非?!”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然后抱着地上的狗狗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莫非不答反问,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她。
避开莫非的脸,胡亚衣看了一眼怀中还在咬着火腿的小家伙,再抬头看向莫非,“想一个人走走!”莫非的眼睛太过清晰,清晰到她在那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狼狈!
“这里到医院可不近!”莫非看着胡亚衣,戳破她此刻的平静,也将她刚刚眼中一闪而逝的难受看在眼中。走近她,“很久没有遇见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扬起笑意,“不用了!”胡亚衣拒绝了他。之前没有打算,现在也不会有打算,那么就不要造成别人的误会!
一看见胡亚衣脸上的笑意,“我知道你那天听见我的话了,亚衣!”看着胡亚衣,“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别无它意,就当做是朋友之间的多年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