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你这般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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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齐!你丫的给我滚哪里去了?!”肖利坤在电话里怒吼着,言齐将手机拉的离耳朵远点,直到肖利坤的声音减小,才又靠近手机道:“我在非洲,今天参加不了你的婚礼,抱歉。”
肖利坤哽住,难以置信地问:“非洲?你跑那里去干什么?”
言齐看着逐渐出现在视线里的沙漠,涩声道:“找人。”
肖利坤皱眉:“安语去非洲了?”
言齐起身下车,发现手机那边传来哄闹声,他笑道:“都在喊你喝酒了,我不可能赶回去的,先挂吧。”
肖利坤叫住他:“啧,真是服了你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通知我。那种地方指不定会遇上什么战争,你最好小心点。”
言齐心里划过一丝感动:“谢啦,去照顾你的可儿吧,这种时候,朋友可以放在一边晾着的。”
肖利坤笑道:“哈哈,回来一定得还我个大红包啊!挂了。”将手机关上,肖利坤转身迎上终于耐不住跑来拉他的人,笑着接过酒,喝了个一干二净。言齐,这一杯敬你!敬你这般不顾一切。
言齐再一次站在沙漠面前,却无第一次时的心情去欣赏,而是扭头走进旁边一间小店内,看着手机上定位中的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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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串脚印印在平整的沙漠上,柳安语坐在骆驼上,扭过身看向身后他们走过的路,回身对大莫道:“我们身后远处的脚印不见了。”
大莫一惊,问:“全不见了?”
柳安语点头。在沙漠上,走过的路上的脚印消失可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说明,那些脚印消失的地方吹过去了大风。那么,这风迟早会刮向他们。
大莫神色严肃地侧头问身旁黑瘦的男人:“流山,这附近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
流山拿出地图看了许久,面上明显有些难看:“没有。”
所有人神色也都变得难看起来,大莫思索一会儿,当机立断地道:“先停下,等风过了再说。”
柳安语抿紧唇,皱眉按压了下自己的背包,有些扁,食物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继续停留,根本撑不到离开沙漠。
见其他人都已经放下背包,开着骆驼坐下,柳安语也只好爬下骆驼,将自己的背包藏得后些,就地坐了下来。
流山研究着地图,大莫在一旁静静地生火,队伍中一直默默不语的一个阿拉伯人突然用生疏的中文开口道:“大莫,我知道,附近有,多,躲风的地方。”
大莫的眼睛亮了亮,流山亦是惊喜地从地图面前抬头,一时间所有人都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这个阿拉伯人。
他似乎有些不太习惯众人的注视,红着脸说话,声音却不自觉小了许多:“我,小时候,进过沙漠,大人都说,前面有仙人掌。”
流山笑了:“仙人掌?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多远,在风来之前我们能不能到?”
也许是因为自己亲身经历,阿拉伯人坚定地道:“可以,可以到。向东边,就可以到。”
大莫点头:“既然有这种可能,总得试试,起身走吧。”
沙漠里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比起坐在这里等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几级的风来刮倒他们,还不如主动去寻找避身之处。
于是所有人又都纷纷起身,拍了拍衣服,坐上呆呆的骆驼,又开始踏入行程。
柳安语不自觉松了口气,听到身边的女人嘀咕着:“真是,这阿拉伯人这么了解沙漠,早干嘛去了?!”
柳安语安慰她:“小真,别这样说,他都说是小时候进过,估计是因为真的不太清楚才不敢说的。”
小真点头:“我就说说。”
柳安语笑道:“我刚还担心再不出去我该怎么办呢,现在好了,队伍又动了。”
小真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柳安语摇头,小真见状,揶揄她道:“不会是想你男人了吧?看你心急的,有大莫和流山在,我们不会出不去的。”自从安语一直强调言齐跟她已经离婚后,小真自动将对言齐的称呼从安语老公变成了安语男人,并且不再更改,对此,安语很无力,最后只好听之任之了。
柳安语没理她的揶揄,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大莫两人,问小真:“为什么这么说?”
小真惊奇地道:“你不知道吗?大莫和流山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走沙漠的人。他们带成功的人多了去了。”
柳安语没想到连走沙漠都还专业的,笑道:“还真是三百六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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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圣诞节,街上灯光闪烁,雪花纷飞,寒冷蚀骨却蚀不进人们的心里。
许彻和胡牵牵手牵手走在从酒店回来的路上。今天是可儿和肖利坤结婚的日子,那种幸福让牵牵很受感染,于是拉着许彻走出来,商讨着属于他们的人生大事。
可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地就到了柳安语身上。
“也不知道安语现在怎么样了。”胡牵牵看起来有些消沉。
许彻也发现这几天似乎一直都没有看见柳安语,问:“柳安语怎么了?”
胡牵牵叹道:“她去了沙漠,至于是哪里的沙漠……我就不知道了。”
许彻吃惊,道:“沙漠?一个人?”
胡牵牵点头,许彻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牵牵,你知道朝诚被言齐给了白相毅么?”
胡牵牵瞪大了眼睛:“靠!什么时候的事?”
许彻弯着眼:“前段时间。这样的话,那你肯定也不知道言齐去哪了。”肖利坤今天突然跟他讲了这事之后就自己笑个不停,直说言齐也有今天,弄得他一头雾水,如今听牵牵这么一说,倒是明白肖利坤为什么那么说了。
胡牵牵疑惑:“去哪了?”
许彻憋笑:“去非洲了。”
牵牵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直把路边的人吸引得往他们这边看。许彻搂住她,笑道:“淡定点,这可是在大街上。”
胡牵牵收敛起大笑,嘴角却是不可抑制地上扬:“言齐也有今天!我还以为他打算一直那样呢!丢了老婆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他不会着急了。这回倒好,连自己的企业都给扔了,就为了表个忠心!?哈哈哈!”
许彻轻笑:“是啊,这回解气了吧?”
胡牵牵点头:“就冲他让你辞职,让安语那么难过,我不会同情他的!”
所以说,言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做人还真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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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非洲的言齐打了个喷嚏,不及多想,听见外面传来声响,急忙起身,看了几眼,又失望地坐回椅子上。
这样的事情从他来到这里已经重复了不知几遍,每一次希望燃起然后落空,折磨,却甘愿地受着。
店主人看着坐在墙角的男人起起坐坐,觉得此人很是诡异,见他一直看着窗外,担心他要做什么坏事,走过去有些狐疑地用英语问道:“先生,你有什么事?”
言齐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转过身,看见一个矮矮胖胖的黝黑男人正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看来是店主人了,他道:“我在等人,我的妻子在沙漠里。”
店主人撇嘴:“那你出去等,别在我这里占位。”
言齐无奈,毕竟在别人的地盘,只好走出店门,站在门边。
店主人见他主动走出去,就也没再说什么。
言齐瞄了眼店里,然后继续看着空旷的沙漠。
烈日当头,言齐渐渐有些虚弱,看着面前的沙漠慢慢变得模糊,心里一急,却晕了过去。
“咚”地一声,店主人抬起头,发现门外倒了个人,爆了句粗口,让身旁的伙计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伙计跑出去将言齐拉起,发现他只是有些虚弱,就将他拖着进了店里。
店主人看着,皱眉,叫伙计将他抬到椅子上,摇醒他。
被一阵摇晃弄得头疼,言齐半睁开眼,发现一张毫不认识的脸,皱眉,问:“你是谁?”
伙计满脸问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店主人却是愣了愣,站在一旁用中文流利道:“先生,你晕倒了。现在最好喝点水。”
言齐抬眼。看到店主人,知道刚才是他在说话,道:“店长会说中文?”
店长没好气地说:“中国人都麻烦,你最好快点恢复,然后离开。”说完,不再理他,扭身走回柜台。
言齐没有说话,将手边的水喝掉,缓了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那个伙计是个淳朴善良的人,见言齐这么虚弱又要站起,就急忙拉着他坐下,说着中文:“不可以,不可以。”他只会这么一句。
言齐笑道:“小伙计,我没有事的。”说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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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仙人掌的时候,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没有下骆驼,安语坐在骆驼上,静静休息着。小真拿着食物走到安语身边,递给她:“安语,我知道你快没食物了。”
柳安语怔愣,随后笑道:“没事,我还撑得住,谢谢你。”
小真将食物塞进安语手里,道:“给你,就拿着,不要废话。”话语严肃,但却充满关心。
柳安语感激地拿住食物,小真见她接下,就高兴地一笑,走回自己的骆驼旁。
咬着面包,柳安语拿出手机,开机,竟然惊喜地发现有信号。
看着手机里一条条信息,她吃着东西的嘴巴渐渐停下,眼睛眯了起来,直到最后一句,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
阿语,我等你,这一辈子,我会一直等你。
一辈子啊,言齐,这么沉重的词,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