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沙漠上,就算是孤寂都显得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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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安语拖着行李箱回了胡牵牵卖给她的房子。
走入屋内,关上门,放下行李箱,开始打扫房子。将窗帘拉下来,抖了抖,扔进洗衣机,一下子,整间房子浸在了夕阳之中,有一种昏黄的美。
她看着倾泻而下的夕阳光,恍惚地想到了什么,俯下身,伸手触上地板上的投影,微微笑着,她决定要去哪里了。
洗衣机突然的震动声让她回神,起身拿扫把。既然决定离开了,还是打扫好还给牵牵好了。
“叮咚!”门铃响了,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这里?安语小跑过去,拉开门。
看到来人,安语笑了:“牵牵。”
胡牵牵抖着身子走进,安语侧身,随后将门关上:“怎么会来?”
胡牵牵发现屋内光亮许多,巡视一番,发现窗帘被拉下来了,扭头对安语道:“大扫除?”
安语点头:“牵牵,房子我想还给你。”
胡牵牵疑惑:“你大扫除不就是为了住着么?”
安语侧头看向地板上逐渐模糊的投影,道:“我打算离开了。”
胡牵牵急了:“安语,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走?”
安语笑着道:“牵牵,我没有打算不回来,只是出去散散心。”
牵牵不满:“那房子你留着,回来时候可以住。”
安语没有接牵牵的话,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有些兴奋地道:“牵牵,我打算去沙漠。”
牵牵瞪大了眼睛:“你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还热的不得了,把自己弄那么辛苦干什么?!
柳安语走过去拉着牵牵在沙发上坐下:“我需要一些事物来改变自己的心情,而沙漠对人的征服在我看来是最宽容的,我觉得那样一种柔和的侵略会让我想起更多美好的事情。”
牵牵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了安语一眼:“真是奇怪的想法。算了,只要你会回来就好了,要去那里你自己记得小心些。”
安语莞尔:“牵牵,我觉得,能遇见你,真好。”能拥有这样一个朋友,安语一直觉得这是她人生一大幸事,尤其是在她自己选择了那么多的不幸之后,牵牵的存在让她愈加珍惜。
牵牵笑得十分得意:“那是,我就一完美好人,也只有你这女人想到要离开我这个绝世好朋友。”
安语点头:“那么我的绝世好朋友,能帮我打扫除么?”说着起身,低头笑看着牵牵。
牵牵将围巾拉下,道:“算我送你一程,就帮你吧。记得给我带个纪念品哦。”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白相毅和言齐,对于安语来说,这两个人她已决心忘记,而对牵牵来说,觉得没必要去提起安语的伤心事。
屋子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人住过,灰尘自然是积了许多,胡牵牵耐心地擦拭着,不多时,身上有些脏了,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有些难受地道:“安语,随便清理下就好了,我又不回来住。”
听牵牵这么提,安语突然想到牵牵的终生大事:“牵牵,你和许彻怎么样了?怎么一直这么拖着?”
牵牵有些黯然地拨拉着手里的抹布道:“这种事总不好我去说吧?我是女生啊。”安语听懂了,原来许彻依然没有再一次求婚,她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跟牵牵说的好:“牵牵,你知道,上次许彻急救是因为什么吗?”
胡牵牵看着安语有些严肃的神色,一丝不安闪过,许彻不是因为感冒了吗?
胡牵牵:“不是感冒?”
安语顿住,一会之后道:“所以爱情之中的女人都是白痴啊,牵牵,难道你真的认为会有人因为感冒被送去急救的吗?”
牵牵皱眉,声音有些急了:“那是因为什么啊?”
安语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似地道:“牵牵,许彻,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牵牵怔愣,手上的抹布掉到地上,呆呆地开口:“你骗人。许彻他运动都没问题的。”
安语点头:“的确如此,尽管这一点很奇怪,但他的确有心脏病。”
牵牵声音有点哽咽,道:“你骗人,不可能的。”
安语静默,有些无奈地看着双眸已然溢满了泪的胡牵牵。
胡牵牵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收起,因为抑制,浑身有些颤抖。捡起抹布,发狠似的抹着面前的窗户,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肯说。
牵牵有些时候倔强地让人怜惜,她以为不去承认自己听到了,这一切就没有发生。
安语没有说话,也低下头继续刚才手上的事情。
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胡牵牵一甩手上的抹布,跑去打开门,冲了出去。
“砰”地一声,似乎在昭示方才甩门而去的人有多么心急。
一句轻轻的叹息在屋内响起。
第二天,白相毅单独领着李宋,来到了朝诚。
他看着朝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囊中之物,让四周发现他出现的朝诚员工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朝诚真的要易主了?
所有朝诚的人都知道,朝诚是言齐一手创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朝诚的鼻祖级人物。如今,换主人的事情再怎么无奈都是一个奇耻大辱,只是让他们更担心的是,言齐的态度。
就像现在,言齐什么人都没带,站在朝诚一楼的电梯前,看着走近的白相毅两人。
李宋想按电梯,却不料被言齐制止,只听言齐道:“白总,有些话,我希望在进入会议室之前,说清楚。”
白相毅温和地一笑,道:“言总请讲。”
所有刚好在一楼的人都看着这一幕,默契地停下说话,默不作声地旁观,竖起耳朵听,等着言齐说的话。
言齐看了眼四周,朗声道:“希望白总,能够替我好好照顾,朝诚的所有人。”
一瞬间的鸦雀无声之后,顿时全场哗然。
言齐这话无疑在告诉他们,朝诚真的即将变成风爵的,而现在,他在替他们保住工作。
一时之间,所有员工的心里都感动万分,也开始有人指责白相毅手段卑鄙,看着白相毅的眼神都变得不太友好。
白相毅听着四周议论纷纷,笑得愈加温和:“言总这话说的有些多余了,商界之上从来只有利益两字,若是这群员工能够为我创造利益,我自然留住他们,宝贝着,若是他们不能,我认为我没必要留着他们。”
全场静默,的确,如果他们对公司没有帮助,他们就没有理由留下来。一直以来,朝诚给他们的感觉除了是工作的地方,也像个家,虽然言齐很严格,但对他们还是宽厚的,以至于让他们一度忘记了,朝诚所处在的环境,是最吃人不见血的商界。如今,白相毅一番话,无疑是提醒他们,如果想要留下来,就得对公司有帮助,不然,就算有言齐这番话,他们也没有资格留下来。
言齐听了白相毅的话,没再多说什么,按了电梯,走了进去。
电梯里,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李宋都噤口不言,神色严肃地看着站在前面的白相毅和言齐。今天来朝诚,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白相毅似乎心情不佳,说的话都有些不留情面,表情也高傲非常,而言齐似乎有些颓废,就像现在,明明是如此严肃的状况他竟然在神游。
白相毅也发现了,顿了顿道:“言总似乎不太在意朝诚的事啊。”
言齐瞥他一眼,道:“在意又如何,改变不了结果。”
白相毅笑笑:“这倒也是。只是言总心态未免太好了些,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就这么卖给我,不觉得可惜?”
言齐看着电梯里跳动的楼层数字,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相毅眼神闪了闪,道:“哦?什么事竟然比言总的朝诚还重要?”
言齐没说话,电梯门一开,走了出去:“白总这边请。”话落走在前头,推开一间会议室的门。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肖利坤从电脑前抬头,笑道:“白总这么快就到了。”
李宋看着肖利坤的笑容以及言齐的面色平静,终于明白自己的奇怪感觉是因为什么了。是言齐的从容让他觉得奇怪,就像言齐好像一早就料到白相毅会买朝诚,而他们早已经做好准备了,只待这甩手一买,然后就可以无事一身轻了。
李宋皱着眉道:“肖助理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肖利坤浅笑:“自然,我本就不是朝诚的人,只不过被言齐拉了回来,如今言齐要将朝诚交给风爵,我也可以自由了,你说,我不应该高兴吗?”
李宋扯扯嘴,道:“言总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
言齐抢话:“真是我的荣幸。”
肖利坤看了眼言齐,道:“言总,白总,可以开始了。”
言齐和白相毅入座,李宋在一旁看着,肖利坤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请来一位律师开始公司的交接。
一个上午的时间,待日上竿头,最后一份文件终于签好,白相毅和言齐起身握了握手,转身离开前突地回身有些挑衅地道:“言总,哦,不,言齐,对于你这种面对失败的故作从容,我表示我看到之后感到很高兴。”说完,扭回头去,离开。
李宋看了眼言齐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白相毅说错了,言齐这表情看起来明摆着是真的无所谓。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言齐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对于白相毅这样不折手段地得到朝诚而对言齐感到的愧疚消减了些,快步跟上白相毅。
待白相毅和李宋走远,会议室里一直沉默着的言齐终于开口:“嘿,利坤,这回我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看着强作镇定的言齐让肖利坤一怔,有些责备地开口:“所以说,你为什么要逼自己到绝境?在朝诚参股不好吗?干嘛非得全部卖给白相毅?”
言齐看着肖利坤道:“嗯,我要美人不要江山。”
肖利坤哼笑:“那美人呢?”
言齐抿紧唇,继而开口:“会回来的,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