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被巨大的风声吹过来,砸在门框上的声响吓得林小澄瞳孔瞪大,久久无法再聚焦。心跳持续又猛烈的撞击着她的胸腔乃至整个身体,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脸上温度又再度燃烧,不一会儿,她才又蒙住了头,陷入只属于自己的温度中。
白起的突然淡漠,以及那句——
不准带男生回家?
她挠了挠头,眼眶却因为过度紧张而发红着……像一只委屈的兔子。她把自己的身体再绷起了些,双手把自己抱得紧紧的脑中全是刚刚那个温暖的拥抱,和缠绵的,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吻……
明明是最珍贵的初吻……
沉寂了好几分钟之后,刺耳的铃声再度划破这份宁静的。
小跑着到客厅,林小澄把电话拿到耳边,才看到来电显示,声音有些不自然,“许墨哥……”
“小澄刚刚在忙吗?”
第一句话竟是质问,林小澄拿起电话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想到刚刚炽热的场景,含糊的答道,“……唔。”
听到女生这样的回答,许墨心中有些微妙的不安,因为她从小到大都不擅长撒谎……
“刚刚忘记给你说,我明天回去趟英国,”许墨深吸一口气,挑明事项,“所以最近暂时……”
“啊,许墨哥有事就忙好了。”一头雾水的林小澄根本不知道许墨话里的含义,镇定了呼吸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电话那头的许墨微微一笑,心里放松了些,“嗯,不过,是替我照顾好你自己。”
啊……
替他……
林小澄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猛然间,只觉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耳根再度一红,握紧电话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先这样,”许墨深吸一口气,“我过几天就会回来,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许墨的话语再度回归平常,她刚提起的心跳才逐渐放缓了一些。
总是……说着这样的话……
“谢、谢谢……”
入夜,街道上的行人稀少,阵阵寒风吹得白起的脸稍微平和了些。脚尖偶尔踩过一两片干枯的树叶,清脆的声音让白起的心莫名的放松了些。盯着街上逐渐暗淡下来的街灯,他的呼吸也逐渐放缓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牵起一个笑容。
毕竟过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有些讽刺,也有些温暖。
白起伸手给管家打了个电话,便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回忆在那瞬间如同生长的树干,密密麻麻的发出了无数根分叉。
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孑然一身的生活呢。自从母亲意外去世后,一直自己都是孤零零的守在那个别墅,除了何叔和几个熟悉的佣人……
即使是他们,也是请示一些日常事项,并不敢与他有太多的接触。
习惯了独来独往。
只是因自己这样冷漠的个性便经常会被高年级的学长找茬……自打升入高中开始,就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找他打架。
习惯了伤痕累累的回到家,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吧,当拳头出击,当疼痛袭来……每一道伤口都真切的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呵。他自嘲一句,伸手摸了摸自己背上的伤痕。
一阵阵突然的疼痛让他的呼吸粗重了些,只觉得整个身体像是在潜水,被巨大的水压反复碾在其中。
脑海中父亲模糊的身影突然窜了进来,冷酷的神情一如既往。因为父亲是军官的缘故,经常在外执行任务,从小见面的次数并不太多,即使在同一栋房子里,也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大约是记恨因为他的缘故,害死了母亲吧。
白起的嘴角苦涩的勾起,心中却燃烧着怨怒。
印象中那个严酷的男人似乎只对他说过两句话:
——“是你害死了你母亲,有什么资格哭。”那是6岁时,母亲离开的当晚,天空里和心里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白起拿着母亲的照片呆立在空荡荡的家中,看着晦暗的吊灯发出清冷的光,全身上下都是一阵寒意。
如果不是母亲冲进火场把他救出来,也许被烧死的,应该是自己吧。
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呢。
盯着水泥路面的眼眶有些莫名的充血,他不自然的捏紧了拳头,一根根青筋从他的手臂,额头上凸起,蜿蜒曲折的分布着,颤抖着。
——“既然你没有Evol能力,那要你有什么用。”那是14岁时,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之后,他就离开了这个家,除了每个月定期打过来的一笔巨额存款之外,便没有过任何音讯。
两年前才知道,原来他已经跟外面一个女人重新结婚了,还有了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弟弟,据说也有Evol能力。
自己只不过是个被憎恨儿子罢了。
……连自己都母亲都保护不好的人,也有获得幸福的资格么?
想到这里,白起骤然放开了拳头,只觉得鼻子有些堵,便中止的回忆,盯着道路两旁的寂寥街景,抿紧了嘴唇。
街景每年都一样,一如既往的毫无生机,只不过刚刚好像……听到了遥远的呼喊。
……那个迟钝的小女生。时而胡闹,时而冲动,偶尔倒是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一些生机,像冬日的暖阳一般,淡淡的,却有种让人依赖的信念感。
至于那个吻……
白起叹息着,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弯弯的悬在空中,银白得没有丝毫暖意,冰凉的投在他的眼眸中,映得有些憔悴。
风一阵一阵的萦绕着他的头顶,他的脖颈,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他打开手机,翻到那条来自于“王教授”的短信,轻轻打出三个字——
我接受。
是夜,月光透过窗纱漏进地板,把地板上映出了银白色的光。
此刻,林小澄窝在被子里,盖住了整个脸,只留下一双眼睛,空洞的盯着墙壁上的明暗变化。她翻了个身,想着刚刚那个炽热的吻,想着许墨那句莫名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仍未平静,不,也许整晚都不会再宁静……
房间内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发出单调的声响,窗外偶尔又一两声微弱的车辆鸣笛,混着她的心跳声,纷扰的提示着周围事物的变化。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对方这么做了,又突然的离开……
难道……只是捉弄着她,觉得好玩?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依旧带着对方温度的嘴唇,有些丧气起来……
为什么……会有些过分的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