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乱的客厅里
邓翡视而不见的坐在一堆衣服杂志中间,用了好久才听进去夏萌的话——夏晚词,要结婚了!
新郎,是崔明仰的哥哥。
——那个他曾经见过,对夏晚词动手动脚的崔明东!
当然,结婚是好事。
还是这样一步登天的嫁法。
可他现在为什么只想屠了那个家伙?!
夏萌抓着头发,“你倒底听明白没有?我这,我这都急死了。”
邓翡望向他,“你急什么?结婚也是她的事。”
“放屁!”夏萌急了,顾不上文雅,“你知道什么,我姐昨天早上打电话给我说结婚,紧跟着崔明仰打电话过来,差点没哭死,他爸都被弄得没办法,他哥铁了心的要娶,像中了邪!我姐也是,苏子初,苏子初你知道吧?”他推邓翡。
邓翡无知无觉的任他,夏萌说,“连苏子初劝我姐我姐也不听,让她缓缓,缓缓结都不行!”
邓翡觉得心口一阵发闷,王紫连忙去厨房拿了罐饮料出来,“你让他也喘口气,其实我觉得这事情挺好,崔明东我也认识,那人还行吧……”
话没说完,收到另两人的目光,她立刻闭了嘴。
说话间,电话又响,夏萌跑去接,就听他冲着那边喊,“买了,买了,昨天你打完电话我就订票了,你怎么不早点打过来……这结婚也不是说结就结的不是?什么?你也不知道?”
他拿着电话转头来看着邓翡,“我都要疯了。”看到邓翡他又脑子一清明,对着那边喊:“对了,邓翡回来了!你不是说让我一定找到他吗?”
夏萌转头和邓翡说,“崔明仰,他说和你说。”
邓翡说不出自己心里五味杂陈什么味,接了电话,就听那边崔明仰焦急地说:“邓翡,邓翡你赶紧过来吧,真的出事了!这俩人,我是说我哥和阿词,他们俩不知道怎么同时中邪了,现在硬吵着要结婚……而且,说来话长,你订票了没?再不回来就迟了……”
邓翡挂了电话,看向夏萌,夏萌也刚放下手机,“我给你也订票了,明天一起走。”
长途飞机,如果是心情愉快,那十几个小时真不算什么,可对如今的夏萌和邓翡而言,那真是煎熬。
“具体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我都急死了……崔明仰今早说他爸请来了那个姓毕的国师,也不知会不会对我姐不利?”
“我姐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谁这么坏害她?”
夏萌的焦灼不安令他不停的和邓翡说话,邓翡一言不发……
他们是早机到的,一出机场,就看到了崔明仰。
邓翡看到他,皱了一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才三个月不见,这个男人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崔明仰跑过来,他们三个回来的简单,也没行李,几个人一边说就一边向外去。
崔明仰有夏晚词家的钥匙,开了门,房子里冷冰冰的,什么人气也没。
“我姐人呢?”夏萌几间房一看,都是空的,像是昨晚家里根本没有人。
崔明仰表情难过的比哭还难看,“和崔明东在一起。”
“你怎么不拦着?”夏萌喊,被王紫赶紧抱住。
崔明仰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说,“你又知道我没有拦,就是拦不住,连我爸都没用,何况是我。”而后他看向邓翡说,“你为什么走?如果你还在,她一定不会出这事。”
夏萌一跳而起,对着邓翡大喊道:“都是你,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走?”
邓翡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打量着房子,他闻得到,一种淡淡的香气。
门铃响,王紫去开了门,王依然冲了进来,后面跟着苏子初,这俩人正好在楼下遇上。
苏子初一看到邓翡,立时松了口气,“你来了就好!”又向屋里看了看,“阿词人呢?”
屋里没人愿意回答这个令人沮丧的问题,倒是王依然很懂内情地说,“她这会应该正和崔明东在吃早餐。”
邓翡看向她,她坦然一摊手,“我刚和她打过电话。”
都一起吃早餐了?
苏子初越发担心,看向王依然,“依然,你最近一直见她吗?”
“那当然,我敢不见她吗?”王依然瞪了一眼崔明仰,“他负责看着他哥,我负责看阿词。”
“那就好。”苏子初面露担心,“他们……他们……他们……”连说了三个他们,看向王依然,满眼希冀的希望她此时和自己有个心灵相通。
这个担心,是屋里所有人的担心。
除了王紫。
她觉得能嫁给崔家是还不错的事情,至少姐姐以后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然后就成了全民公敌,大家都面色不善地看她。
小姑娘莫名其妙,躲到夏萌身后。
夏萌从知道这件事开始,两天就没合眼,也没心思和她解释这件事有多不可思议。
此时他和屋里的每个人都一样,最担心着一件事,他姐不会和那人已经生米煮熟饭了吧?如果是那样,以他对他姐的了解,那可真不敢想后果。
可这事,能问的真的只有王依然。
他也望向她,“那个……”他搓了搓手,“依然姐,我姐她没……没……”
“没什么?”王依然一脸怪笑瞅着他,又去瞅苏子初,“你刚也想问……”又在屋里扫了一圈,“其实都想问他们俩有没有上床吧?”
夏萌搓了搓脸,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也想知道答案,更怕知道答案。
正不知怎么说,侧头目光扫到邓翡,他顿时吓一跳,那人一脸的戾气,像要杀人!
王依然拍拍手说:“这你们放心,崔明东把她捧到手心里,怎么舍得她受半点委屈,没名没分的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这阵子,他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对付家里了。”
说到这里,她看向崔明仰,“要说你哥这次可真够男人,力排众议,为了爱人众叛亲离。”
“他是中了邪术!”苏子初纠正她。
痛苦绝望中的崔明仰看苏子初还帮自己说话,立刻觉得自己以前对他太差了点,这次他忙着报信,跑腿,没因为夏晚词嫁得好将来有好处,而忽略夏晚词的不正常……
邓翡站起来,“都说完了?”
“什么?”几个人都看他,这不是还在商量吗?
“她人现在在哪儿?”他抬脚已经向外走,“先把人抓回来再说。”
夏萌蹭——一下跟了过去。
崔明仰和苏子初都算见过他的手段,两人忙跟上,崔明仰低声和苏子初说,“没听错吧……他说的是,抓回来?”
苏子初点头。
王依然提着裙子急速跟上,“我还没说阿词今天去试婚纱了,我不敢说,你们俩说吧,邓翡今天的样子像要吃人。”
可怜的王紫负责锁门,一行人挤着一架电梯下了楼。
城北有座大教堂,是影楼搭建起来照相用的。
夏晚词今天和崔明东在这里试婚纱。
教堂的后园,是一座静谧雅致的小花园,此时梨花满树,风一吹,花瓣就飞着到处都是,有些落在水池里,有些落在木椅上,有些落在树下,两个人的身上。
“怎么又发了脾气?”夏晚词身上已经换好了婚纱,此时头纱拿在手中,风一吹,纱尾轻飘飘地飞到好远,她扬了扬笑着说,“我觉得这件很好了,时间这么仓促,我真的挺满意的。”
“你懂什么?”崔明东转头扶上她肩膀,“我崔明东的老婆怎么能穿这种婚纱,起码要是高级定制的。”
“这件不也是定制的。”夏晚词仰着头看他,语气越发软软的,“何况,还是你买的。”
崔明东露出沮丧的表情,“我怎么知道这样式上身了不够好看,你的优点一点没有显出来。”
夏晚词不说话,低头拉着身上的婚纱,“这其实都是小事……我还是觉得,都是我不好,将来你和家里……”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崔明东打断她的话,“除非你反悔了。”
夏晚词抬头看他,好似很认真的想了想,而后茫然的摇了摇头:“绝对没有……”她伸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我一离开你,这里……就难受的不得了。”她说着,用手揉了揉。
手指上一枚大大的钻戒,阳光下灿灿生辉。
远处,王依然使劲掐了一把崔明仰,“你真没用!”
崔明仰红着眼睛,“我爸把毕国师都请来了,也没用,你怪我有什么用?”
王依然想想也是,这件事最近已经成了全城的话题,崔万昌也束手无策,他这个大儿子,铁了心的就是要娶夏晚词。
那边夏晚词伸手拿起头纱,崔明东笑着给她戴上,她手指一闪一闪,那钻石火彩真是灿烂炫目。
王依然拉住崔明仰,低声喊道:“那钻戒,你哥这次下了大本钱?”
崔明仰一把打掉她的手,“要你说,他替我爸去意大利开会在那边买的,还好阿词因为没护照所以没去,不然婚纱也在那边订了。”说完他一拳砸向旁边的墙。
王依然明白了,“那婚纱也是他带回来的吧,所以嫌弃不是高定的。啧啧……”回头看邓翡,却发现邓翡冷着一张俊脸,已经大步向那边走去。
他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一辈子拖泥带水了一次,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有多悔,多恨,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晚词正在抬手给崔明东整理西装,“明天拍照你今晚好好休息……啊”
斜刺里邓翡冲过来一把从脖子上圈住她。
“你干什么!”崔明东转身过来立刻来抢,邓翡左手一挥,把他甩去了一边。
夏晚词看清是他,“邓翡你干什么?”一边拉他的胳膊一边挣扎着大喊。
崔明仰几个人也冲了过来拉偏架。
崔明东一向出门不喜欢带人,今天只带着两个助手来帮忙,那俩人刚跑近,邓翡右手紧紧箍住夏晚词,长腿一个下劈,一道漂亮的弧线,咔一声,皮鞋鞋跟砸上来人的肩头,那人应声倒下!
他又是一个转身,脚下飞快一换,腿一抬,另一个人就被踢进了花园里。
夏萌几个人目瞪口呆,只有夏晚词出于本能还在激烈地反抗,又踢又咬,“邓翡你放手,放开我!”
崔明东被崔明仰和夏萌拉着,看见爱人被欺负,挣扎得像困兽,“明仰你这是疯了?你在干什么?!你让外人这样欺负你嫂子?!”
崔明仰不看他,只是手上越发使力,忍不住骂道:“抢我的老婆,抢我想给我老婆买的衣服,抢我应该买给她戒指,现在竟然还敢说她是我嫂子,要不看在你是病人,我这辈子和你不死不休!”
夏萌看乱的一塌糊涂,对邓翡喊:“现在怎么办?”事前也不商量一下,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不给人准备的时间。
邓翡说:“找个安静的大房子。”
“去我家别墅。”崔明仰说。
“放手,明仰你吃里扒外。”崔明东喊,崔明仰死死拉着他,崔明东对夏晚词喊,“阿词你别怕,没人能分开咱们。”
邓翡看向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见他手忽然一松,放开了夏晚词,她如同倦鸟归巢,像崔明东跑去,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放手,萌萌放手!”她还喊她弟。
崔明仰和夏萌松了手,都看着邓翡不明白。
邓翡走过去,那俩人正如历经大难后,眼神胡诉衷情中,他一抬手,崔明东一下被劈晕了,夏晚词慌忙去扶,被他又一把圈了过去。
“邓翡,我恨你!”她大喊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那样子很是骇人,夏萌退后一点对崔明仰说,“我姐一辈子最激烈的情感今天都表现了。”
崔明仰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是你姐的命根子,可她今天见了你好像只是看到一个熟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夏萌摆出一张委屈脸。
邓翡牢牢禁锢着夏晚词,伸手很小心的摸上她的额,她挣扎着不让他动。
邓翡皱眉放下手,对崔明仰说,“你抱上你哥我们走,他们俩中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