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清浅才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轻轻唤着蝶梦的名字,想起昨晚的事,心中暗恼,早不晕晚不晕的,偏偏那么关键的时候晕倒,那么好的一个机会,愣是给浪费了。
门外的蝶梦听到声响才轻轻推开门,将两边的床幔挂好。
俯下身一边帮清浅穿鞋子一边说:“小姐,您可醒了,大夫说您上次落水身体还未痊愈,近日又未好好休息,这才导致晕厥。小姐定是饿了吧,奴婢这就去把早膳端来。”说着蝶梦转身就准备朝外走去。
“等等!”清浅叫住正准备出去的蝶梦,询问道:“昨天是谁把我抱回来的?”清浅总觉得昨天在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随意被别人抱着,于理不合。
“回小姐,昨晚是少爷把小姐抱回来的,当时奴婢还吓坏了呢。”
清浅听闻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安慰似的拍了拍蝶梦的肩膀,忽然想起了什么,“表姐呢?”
“小姐,表小姐她们正准备回江南了,这会大概已经准备动身了。”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在谋划着自己该如何复仇,却从未像昨晚那般睡得不省人事,虽然晕倒,却也不至于睡过了,她的身体还没那么弱啊。
清浅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心里骂了自己无数次,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死,想完还未梳洗就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府外,哥哥与爹爹去了皇宫,所以不在,而柳氏却声称身体不舒服,所以不来,清浅气喘吁吁站在府门前喘了口气,暗暗道:“还好是赶上了。”
“表姐,表姐等等……”听到叫声的沈婷汐停下正要上马车的脚步,转身望向清浅。
清浅顺了口气,才缓缓走了过来,一把握住沈婷汐的手,眼中氤氲着些许雾气,满脸不舍的说:“表姐,怎么不多住些时日。”
前世哥哥虽在自己生辰的时候赶回来,沈氏把接风宴和自己的诞辰一同操办,可表姐也是在丞相府住了快一个月才回的江南,这次哥哥回来提前了,表姐回江南也提前了,她不解,似乎重生后的事都在悄悄的改变了,但不管如何,今生她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
“浅儿乖,等我有时间还会来陪你的,你呀,先把身体给我养好了。”沈婷汐柔声安慰着,一把抱住清浅。
其实沈婷汐也舍不得她啊,要知道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可以说是比亲姐妹还亲的。
清浅这才回过神来,声音哽咽,“表姐……我舍不得你走。”
坐在马车上的沈天成闻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清浅的肩膀,温柔道:“我们日后还会再来的,倒是你,有时间多去我们那里玩玩。”
这个表妹,他也许久未见了,她十三岁生辰的时候他在边疆征战讨伐,根本赶不回来,而这次接风宴,也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她便昏倒了,对于她,沈天成有不舍也有担忧,毕竟这里不像沈国公府,这次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好……”清浅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走到了沈氏的一旁,沈婷汐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对清浅喊道:“你要是去江南,就派人捎个信给我,我来接你!!”马车缓缓驱动,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清浅点了点头。
向沈氏请安后,才回了幽浅阁。
清浅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这张虚弱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不由得蹙了蹙眉,自己也不至于虚弱到这个地步吧,看来真的该好好补补了。
梳好了妆,刚坐下,接过蝶语端过来一碗粥,蝶梦便走了进来,“小姐,柳姨娘来了。”
蝶梦微不可查的蹙着眉,眼中毫不掩藏的不悦,她是从小就伺候小姐的人,小姐讨厌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喜欢,清浅虽不说出来但她知道她是极其不喜欢柳氏的。
“让她进来。”清浅专心致至的喝着碗里的粥,举止优雅,从容淡定。
“大小姐。”柳姨娘装模作样的俯了俯身。
清浅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拿着丝绢擦了擦嘴,甚是不在意柳姨娘的所作所为,淡淡悠悠地说:“蝶梦,上茶。”说着瞥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前来可有何事?”
“回大小姐,妾身前来是想替怡儿给大小姐赔罪的。”话说得极其恭敬,让人抓不到半点把柄。
“柳姨娘这话说得真是见外了,妹妹并未做错什么。”清浅淡笑道。
这话柳姨娘听得倒是顺心,说实话,她的确并未觉得林清怡做错了什么,她过来说是赔罪,其实也不过走个过场罢了。柳姨娘讪讪一笑,“过几日便是七夕节了,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女子在这一日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游玩,大小姐可准备去吗?”
终于,这柳姨娘是说重点了,她可不会单纯的觉得柳姨娘是来赔罪的,心虽这么想,但依旧面不改色的说:“这事问过母亲再做决定。”
柳姨娘听闻笑容牵强地说:“大小姐,妾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
“柳姨娘说便是。”
“这七夕节往年大小姐不在怡儿也从未参加过,可今年大小姐您回来了,我想……让怡儿与大小姐一同出去玩一次,见见世面。”
“柳姨娘真是说笑了,这件事我会同母亲说的,到时让妹妹一同去便是,倒是妹妹身体可好些了?”
清浅冷笑,这柳姨娘这么快便想让林清怡抛头露面了,这林清怡虽长得不差,却终究只是庶女,这东璃国最注重嫡庶之分了,这柳姨娘无非是怕沈氏为林清怡找的夫婿不好,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林清怡自己物色一个未来的夫君,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成全她。
柳氏听闻,俯了俯身,“多谢大小姐,怡儿身体好多了。”
“嗯。”清浅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作声,柳氏见状,立即识趣的走了出去。
柳氏刚走,蝶语按耐不住了,“小姐,您为何答应了柳姨娘,您明明可以拒绝的……”
“不……既然她那么想让二妹出风头,我何不成全。”清浅淡笑,目光落在窗外合欢树下阴凉处正认真绣花的香菱。
听清浅如此说,蝶语只好识趣的闭嘴,拿起软榻上的扇子,轻轻的扇着,顺着清浅的目光看向窗外,“蝶梦这阵子一直盯着那个香菱,沉稳安静,似乎是个能用的,而且是外头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外头买来的更要派人仔细盯着。”
晚膳时分,沈氏派人来传清浅去凝香院一起用膳。
“娘亲……”进了门,清浅甜糯的喊道。
沈氏温和的笑了笑,清浅这才注意到坐在沈氏上首的林清远,依旧如前世一般俊朗,清浅热泪盈眶,恭敬的俯下身,“女儿给爹爹请安。”
林清远慈爱的笑道,“快起来吧。”
“妹妹,你身体好些了吗?”少年独有的沙哑嗓音响起,对于这个声音清浅一点都不陌生。
清浅缓缓起身,微微一笑,“多谢哥哥关心,浅儿好多了。”
一家四口用了一顿温馨的晚膳,膳后,清浅陪沈氏闲聊一会便回去了。
而前世的清浅是个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连宴会都极少参加,更别说出去玩了,所以这次她也想出去看看。想着,柳氏今日说的话她明日找个机会再跟母亲说也不迟。
回到幽浅阁的时候蝶语已经备好了热水,见清浅回来赶紧迎了上来,扶着清浅进了房间。
清浅褪去衣衫进了浴桶,温暖的热水将她包裹着,雾气氤氲。
“小姐,那个香菱奴婢调查过了,倒是个稳妥的丫头,京城人士,家世也清白,家中还有一个七十岁的母亲……倒是那个含蕊,整日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蝶语一边帮清浅擦背,一边低声说道。
“香菱那丫头还不急,先看着吧。至于含蕊,我另有打算。”她的身边的确缺人,但也不能逢人就用,幽浅阁里太多柳氏的人,她是该好好琢磨着怎么把这些吃里扒外的奴才一锅端了。
“是,奴婢知道了……”
清浅笑了笑甚是满意,洗完澡换好寝衣就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