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单膝跪地双手拱手恭敬道:“掌仙!”
尘墨染从容而来,看也不看后面的萧然一眼,脚步止于落雪膝盖前,冷冷道:“纳兰梦嫣及落雪无视仙规滋事挑衅,按照万寿宫宫规应该如何?萧执事?”
萧然看了下落雪有些支撑失衡的跪姿有些匍匐,叹了口气。
“回掌仙,按照万寿宫宫规,凡万寿宫弟子在万寿宫内打架斗殴者,执仙刑二十鞭筋钢鞭,以示惩戒。凡有再犯者加五倍。刑满五百鞭者逐出师门,永生不得踏入万寿宫半步。”
仙规刑罚分为三种刑罚,一种初级惩罚,中级惩罚,高级惩罚。鞭刑为仙界刑罚最低级。
“可掌仙,落雪她……”萧然试图想要为落雪求情。
尘墨染冷漠的打断了他:“立即执行!”
师父跟萧然对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看着落雪,在那幽蓝的深邃中,落雪看到了师父眼中的失望,冷漠,果断。
“掌仙,两位师妹都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孩子,毕竟年轻气盛闹着玩的,希望能从轻发落,身为执事管理有疏萧然自然不免其责。”
“行刑!”
尘墨染广袖一挥,得到命令的四个外貌秀丽的宫娥,和二个身材魁梧手臂粗壮结实的宫奴,带来了两张染满干枯血渍的板凳,和两条金光闪闪的金黄色全身锋芒鞭刺的华丽筋钢鞭鞭子。
筋钢鞭由神牛筋骨结合筋钢针制作而成,不致命可消魂。刑满五百鞭者修行尽废。
落雪软趴趴的由两个宫娥支起然后一人一边的按在沾满无数个万寿宫叛逆弟子血渍的板凳上,牙门咬紧下唇。
而另一边的纳兰梦嫣竟把两个长得还算得上漂亮的宫娥打的鼻青脸肿,后被尘墨染一个冷峻的漠视眼神威慑后,踉跄无力的任凭两个宫娥架走按在板凳上。
被按在板凳上后竟不安分的‘哈笑’起来,随着刑鞭子落下,“啊……”原本狂傲的笑声变成凄惨申吟的痛吟声。
落雪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要受刑的人怎么会笑的那么开心,而此刻锋利的鞭刺抽打在身上,竟有种悲喜交加的酸涩,因为师父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而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雨淅淅沥沥下起,鞭子由慢变快的在抽打,仿佛扬鞭人也不舍得她长时承受疼痛想帮她快点结束这场酷刑。
血滴从咬紧的牙关蔓延而出,染了一口齿红,然后朝下巴随着雨水往下淅沥滑落,板凳已是一潭死寂腥红血水。
在不远处开始摇晃的视线之外,落雪恍惚间看到了那个梦里也会出现过的飒爽英姿的少年,在他漠然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愧疚。
鞭子还在继续下落,落雪用力的抬起虚脱的手臂抓住这个一瞬的错觉,疼痛侵蚀五脏六腑,鲜血渲染着她的丰肌弱骨,玉手在要触及那抹摇曳之光时,长翘薄翼睫毛轻颤,眸帘不堪重负的瞌上。
“停!”其实还剩下五鞭。
在神志还尚清醒片刻听到一道温润浑厚的呼喝声,然后光明被黑暗彻底吞噬。
“把落雪送回尘墨殿!”尘墨染优雅身姿半旋,身形淹没于无形空气中已然离去。
“是,掌仙!”
萧然把轻如羽毛的落雪揽入怀中,足尖一腾跟随尘墨染消失于大碑楼前。
过八已入九月,越是寒冷越是清香,素日喜欢花卉的萧然却无心欣赏,横抱着落雪踏步在梅花园于尘墨染后面。
“进来。”尘墨染用念力把落雪房门打开。
萧然犹豫不决不知进退,门呈八状的打开,看到落雪床榻时候就颔首跟着进去。
沉香木做的榻,不仅可以强健骨骼疏通脉络,更使人神清气爽,有助于修行者提升修行潜质。
沉香木整个万寿宫只有一颗,几百年前玉帝赠送尘墨染的,只闻其名未见其物,连萧然也未曾见过,想不到竟在落雪的房间看到而且被制作成睡榻。掌仙真是别有用心了,不自觉攥紧的五指又不知觉的松敞
沉香沉香,其味香沉香沉,一闻其味便知其物。
落雪天天跑书房睡觉,还真是辜负了大好时光,她也不知道这香喷喷暖烘烘的睡榻其实是有用处的。
萧然把落雪平放榻上,拉起红被盖好,把冰凉的手放外面探脉象。
“她修行减半,内力流失,失血过多,生命暂时无碍。”说到一半萧然思忖下又道:“她居然能够承受住紫琉璃的撞击,这到底……”第一次的紫琉璃明明已经穿过她的左胸口而过不留痕迹的回到纳兰梦嫣手上,这种事随便换个初级修行者,怕都会当场倒下奔西天取经,而她接下第二次紫琉璃也都没倒下。
这也证明了落雪体质绝非普通人所拥有,但是给她把脉,脉象跟一般失血过多的人都一样,只是气息微弱。
“就算要救她也等她醒来再说。”尘墨染早就听闻宫娥说落雪和萧然感情热乎了,萧然为落雪伤势捉急也是人之常情。
连他这个做师父的都差点没意识到,自己的徒弟被手下执事那么关照,估计又是被美貌所惑。
尘墨染拿出玉箫吹了一下,落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多出两个动作矫捷,身形窈窕的蒙面宫娥。
两个宫娥弄来了个屏风,萧然收回关怀的视线,随尘墨染坐了桌椅旁。
少顷,宫娥已经帮落雪清洗身子换掉血渍斑驳的破烂素衣,换成鹅黄色的绫罗丝缎衣衫,然后两条窈窕朝尘墨染恭敬的躬身便跃身于星夜之中。
“今天……”
“萧然接受处罚。”
尘墨染本是想问今天初几,不知闭关了有多少天了,一出关就看到纳兰梦嫣和落雪在玩格斗。
“你退下吧!”尘墨染睨了一向玩世不恭的萧然淡淡道,然后走向屏风后,坐在落雪榻旁。
“掌仙有所不知,自打落雪进宫,萧某便一直对落雪当师妹一样关爱相当,如今她身负重伤生死未醒,做为师兄的萧某怎忍痛舍得离开半步?”
“哦?是么?”尘墨染慢条斯理的揶揄,很显然是不打算相信。
怪他过分风情,纵横于各种万花丛中过,人一旦被人抹黑就很难再漂白了。“呵呵。”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你萧然玩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我萧然谁都会玩,唯独她我不会。”
“量你也不敢!”
掌仙还真不是一般的自大啊,萧然转而浅笑道。“确实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