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赛结果揭晓,整个江南都开始为之沸腾。当日会场内,由闵瑞王亲自为桐芙戴上了象征花魁集美貌才艺于一身的软玉花环。
此次下注最大的庄家,本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叶风叶公子。但因他突然撤注,因此便由下注在桐芙身上三万两的慕家成为最大赢家。届时,桐芙将会陪同慕乾川,驱车赶往朔阳,共度十日美好时光。
不少人谈及此事,都艳羡不已。只是这一战,最让人议论不止的,不是花魁桐芙,反而是败落的颜君璧。
如今纵观江南六郡,几乎无人不知颜君璧的名讳。
有不少有识之士把她视作同病相怜的知己,怀才不遇,可恨没有一展抱负的好机会,与大好前程擦肩而过。有的更是为她扼腕叹息,若非因为那姓叶的男子莫名撤走注资,也轮不到桐芙卫冕。
总之,如今,街头巷尾谈论的,皆是那日颜君璧的舞姿如何精妙绝伦,琴仙以断弦之琴弹奏绝世琴音。百姓茶余饭后闲聊的,均是颜君璧与花魁失之交臂,待冬季花魁赛,定能拔得头筹。
春柔坊对此,却是置之不理。无论是桐芙卫冕还是颜君璧夺魁,于春柔坊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两个姑娘都出自春柔坊门下,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花魁赛后的拍卖会,在成乐山庄如期举行。闵瑞王亲临,整个青竹戒严仍未消除。叶裴风三人因为通关碟文的阻碍,仍旧未能成行。
拓跋珪誉在饶泽雄的帮助下,已顺利恢复。无霜喝过何垣钧的药后,叶裴风每日替他运功逼毒,眼下恢复得差不多了。
叶棠梨见天气爽朗,本想约众人去成乐山庄见识见识那些玉雕画像的拍卖热场。可转念想到闵瑞王在,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得无趣难熬,她便趁叶裴风替无霜逼毒的功夫,将所有事情托管给拓跋珪誉,领着伏松出门,去了春柔坊。
借着花魁赛的余响,春熙街车马堵塞,人头耸动,热闹非凡。马车被堵在街头,寸步难行。叶棠梨掀帘子瞅了瞅,拽着伏松下车,干脆徒步走到春柔坊。
老鸨一见她,立刻笑意盈盈跑了上来:“哎呀,是叶公子啊。”
“哟,妈妈,几日不见,您是越发风姿迷人了啊。”叶棠梨亦笑着奉承一句,“颜姑娘今日可得闲?”
那老鸨挥了挥手上香气浓郁的娟帕,眼冒精光:“这可不忙着呢!自从花魁赛后,咱们这里来的客人,大多数都是点名要找她的。如今啊,这君璧的身价,可是翻了好几倍,比桐芙还高些了呢!”
叶棠梨会心一笑,颔首道:“妈妈是明白人,咱们之间也不必说破。若是没有时间,那本公子改日再来便好。”
“哎!”老鸨却是拉住她的手,“瞧公子说的,若无叶公子,怎么会有君璧今日的辉煌。再怎么忙,您也得见啊,是吧?”
看她满脸谄媚,叶棠梨不觉心头一阵厌恶,嘴上却是淡淡道:“那就有劳妈妈了。”
说着,伸手递过去一锭银子。
老鸨收好银子,满足地点点头,对旁边吩咐道:“敏儿,快送叶公子去上房。”
立刻走来个丫鬟,在前面带路。老鸨扭着腰肢,回头望了眼叶棠梨,宛若看到金山银山,笑得合不拢嘴。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房门推开,颜君璧一身金桔绣花襦裙走了进来,见到叶棠梨,立马长嘘一口气,走到她旁边坐下。
“唉,还以为公子是忘了君璧呢,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春柔坊走动走动。”颜君璧带着几分娇嗔,埋怨一句。
叶棠梨却是抢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调戏道:“颜姑娘此番这么忙,怕是早把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忘了吧,公子都叫上了,还说没忘?”
颜君璧却是朝她吐吐舌头,露出少女天性:“叶姑娘,行了吧!”
“怎么样,众星捧月的感觉不错吧?”叶棠梨调侃一句,小啜口清茶。
“累死了。”颜君璧却是躺在旁边的睡榻上,伸展腰骨,“我这巴望着赚钱谋生的小混混,哪能有叶姑娘这么潇洒。不过头脑一动,此番又赚了一大笔。”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叶棠梨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求名,我求败,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你说不是吗?”
早在花魁赛之前,她将通宝钱庄内剩下银子的三分之一,暗中以伏松爷爷伏域敖的名义在成乐山庄下注,押桐芙获胜。叶姓公子出手六万,买颜君璧胜出的消息传出,不少人放弃了桐芙,改押颜君璧。
成乐山庄的统计下来,押在颜君璧身上的银子,加上叶风的六万两,足足比桐芙多出三万两。赛前她将押注信物交个何垣钧,换去无霜解药,早料到他会在开赛前突然扯注。如此一来,颜君璧从多出三万两直接变为少了三万两。
桐芙胜出后,叶棠梨暗中押在她身上的一万两不仅回了本,还净赚了八千两。颜君璧分去两千两,她手中还剩六千两。
“姑娘说得极有道理。”颜君璧起身,两人距离拉近,“如叶姑娘这么聪慧的女子,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叶棠梨忽而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君璧也开始对我感兴趣了?我不过是给你支了个招而已,何必这么在意?你想要的是成名,又不是花魁。就算成了花魁,也不见得能名扬天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颜君璧从睡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袖,点点头:“叶姑娘豪爽,以后倘若还有什么需要合作的,尽管开口。”
“君璧也是爽快人,叶某颇为欣赏。”叶棠梨却是一本正经道,“我此番来,一是道谢,二是辞别。”
“哦?你要走?”颜君璧一听,流露几分不舍之色,“去哪儿?”
“大概回北方,大概先去一下朔雪郡。”叶棠梨目视前方,神色有几分凄怆,“听说朔阳山的秋雪分外迷人,既然都到门前了,怎么的也该去看一看吧。”
“唔,那倒也是。”颜君璧叹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知道姑娘不愿引人注意,以茶代酒,为姑娘践行。”
她说着,斟了两杯茶,递过去一杯,自己端起一杯:“他日若有缘再见,定当以青竹米酒邀约,不醉不休!”
“好!”
两人各自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