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姐怕要等急了,我们走吧。”叶裴风却不搭理他的话,语气淡然疏离,说罢径自先走。
那紫袍男子顿觉无趣,拍拍叶棠梨的肩膀:“小离儿,我叫饶泽雄,咱们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
他停下来,指了指旁边的黑衣人道:“我们师兄弟此番南下江南,还有重任在身。带着他,实在不方便。我看你们也是好人,不如代为照看。”
叶棠梨顿时瞪大眼:这姓饶的,还当真不客气!莫非我们带着他就方便了?
饶泽雄又蹲到黑衣人身旁,从怀里掏出一枚玉色药丸,塞进他嘴里,起身拍手道:“沿着这条路下山,往东直达雅澜郡。看两位面善,不如行个好,带他下山寻个落脚处。”
“可是,他好像受伤了。”拓跋珪誉有些为难,心中对莫涟辞念念不忘。
他二人,本是尾随莫尹姐弟,想要查出莫琴仙的住所。熟料跟踪到青竹街外,生生把人跟丢了。
无意之中看到慕雅阳,叶棠梨提议,不如跟着这个慕三公子。根据当时在弈仙居的情况推测,这姓慕的应该跟那莫家姐弟很是熟稔。从他身上,说不定能发现些线索。
两人便一路跟随,却见慕雅阳孤身一人,出了青竹县,往燕绒山而去。待跟到燕绒山腰,那人却突然凭空消失在竹林中。他们沿溪找了半天,毫无所获,却被这对师兄弟撞见了。
如果路上带着这么个受伤的人,脚程定会变慢。拓跋珪誉还想早日打探到莫涟辞的下落,不由有些不乐意。
“他受的是内伤,并未危及性命。我已给他服了石斛养生丸,只需稍作调养便可。”饶泽雄解释道,着急地回头望了望,“你看我那叶师弟已经走远了,他就拜托二位啦!”
说罢,猴子般蹦跳着追了上去,浑然不顾身后两人的反应。
“还真没见过这样救人的。”叶棠梨无奈摇摇头,转身过去扶起那黑衣人,看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不禁蹙眉。这样的面具,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拓跋珪誉见状,只好上前帮忙。两个人吃力地把那黑衣男子扛下山,却没有往东,而是雇了辆马车,返回青竹县。鉴于还要寻找莫涟辞,他们暂时不打算离开。
叶棠梨隐约有种预感,那莫家姐弟,绝非常人。那个慕雅阳,似乎也有些奇怪,但她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不知怎的,她见到那弈仙居主的时候,总有种想哭的冲动。那种被人遗弃的感觉挥之不去,心里阵阵绞痛。出于私心,她也想留在青竹县,找机会再探弈仙居。
况且,那饶泽雄师兄弟也往青竹县方向去了。此番溜出宫,她不仅想游历大江南北,更希望再次遇见那位高人,拜入门下,好学得一身本事。
比起整日在宫内背诵《神农百草经传》,她还是更喜欢刀光剑影的江湖生活。
再次踏入青竹县,已是黄昏日暮。这里不若江南其余五郡那般热闹,当地人依旧保持着江南小镇古朴的作息方式。街上还有零散几个商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收摊。
叶棠梨随便寻了家干净的客栈,与拓跋珪誉一道扶着那黑衣人走了进去。三人要了两间相邻的客房,随小二上了楼。
好不容易把那黑衣人扶到床上,叶棠梨顿时瘫坐在地上,连连捶腰。
“这人怎么这么沉呢?”她埋怨一句,不禁摸摸肚子,“好饿。”
拓跋珪誉细心地将床上之人摆正,替他整理了衣衫,将他的右手从怀中拉出放入被子里。他怀里却随之滑落一本书,拓跋珪誉好奇地拿起来一看,满脸惊异。
“小……小师父,快来…看。”他声音微微颤抖,唤棠梨过去。
“哎,什么事啊。今天真是累死我了!”叶棠梨甩动胳膊,扶着旁边的椅子起身,凑到他身边,不屑一顾地扫了一眼。
只一眼,《商经密传》四个字火辣辣地灼烧她的眸子,让她再也挪不开目光,微微张嘴,瞪大眼睛,似恨不能把那书吞入肚中。
拓跋珪誉大喜,双手抱住她的腰,欢呼雀跃:“我们发财了!我们羌芜终于能赚大钱了!”
叶棠梨醒过神来,赶紧拍打他的手:“放开放开,勒死我了。打开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她赶紧吩咐,心里却鄙夷:愚蠢的外邦人,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高兴个甚!
“好!”拓跋珪誉立马松开手,激动地翻开书,脸上喜悦的笑容突然僵硬,眉头颦蹙。
叶棠梨努努嘴,带几分堪破真相的得意:“怎么,是假的吧?”
拓跋珪誉却不吭声,又翻过几页,眉毛简直要拧下来了。
“不是吧?”叶棠梨赶紧上前,拽过那本书,翻阅起来。
只是,每多看一眼,她的眉头也多皱一分。
两人最后将《商经密传》仰面摆在桌子上,相对而坐,神色黯然。
“小师父,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良久,拓跋珪誉忍不住问了句。书上文字整齐,书页泛黄,有的地方还有些残缺,一看便是老书。可上面的文字,既不像羌芜文,也不似中原汉字。他盯了半天,愣是一个字儿没看懂!
叶棠梨叹口气,满脸失落:“唉,我也不认识哎,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文字,长得跟蚂蚁似得,难不成还真有什么蚁文?”
“不过。”她顿了顿,颔首道,“如此看来,想必这书是真的了。”
自古什么武功秘籍、宝典密传,似乎都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就算见到了,也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这《商经密传》想来也是为了防止盗窃之人偷看,所以才用这么奇怪的文字写成。凡人就算拿到,也不过是破书一本,毫无用处。
两人正闷闷不乐,床上黑衣人翻然起身,动作敏捷,眨眼跳到桌子边,抄起《商经密传》放入怀中,警觉地扫视两人,欲飞身逃走。
叶棠梨眼疾手快,立刻拽住他的右手。那人扭头一看,不禁瞪大眼睛,露出惊异的神色。
“别跑!”棠梨趁机反手将他扣住,抬起右脚,膝盖压在他背上。
那男子却不挣扎,反而跪地叩首,恭敬道:“属下参见七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棠梨与拓跋珪誉相视一眼,皆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