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梓言快速开好一个药方,交到徐宇手中,叮嘱道:“管家切记,务必要用辰时的露水冲泡熬药。”
“好,我都记下了,君大夫放心。”徐宇小心收好药方,连连点头,愤愤然道,“想不到,这个何大夫,居然是个骗子!”
“徐管家,莫要多嘴。”锦池闲却阴着脸,打住他的话。
“我这不是为老爷和夫人鸣不平吗!”徐宇却是跺了跺脚,“老爷您看他们何生堂孤儿寡母可怜,还出开了那么高的价钱收下何生堂,这是对他们多大的恩泽啊!就那么几间破药铺,能值多少个钱?还有一堆孤儿寡母要养。这何大夫,当真是人面兽心!”
锦池闲却是转过身,回到婉夫人床边,守在一旁,不愿多说。
君梓言对他拱手行了行礼,便跟徐宇一道退了出去。
两个人返回前堂,君梓言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徐管家,冒昧问一句,你们家老爷,是在什么时候救下婉夫人的?”
“十五年前。”徐宇讨好地笑着道,“我也是那年开始跟着老爷的。老爷当年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说起来,婉夫人也是运气好,能遇上我们家老爷这样的好人。不然她那般半疯半傻,还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君梓言沉默地听着他的话,心中思量。十五年前,正好是琼莱岛发生海啸那一年,怎么会这么巧?海啸后整个琼莱岛化为乌有,他便与娘亲被海水冲散了。
“那,你们救下婉夫人的时候,她可怀着孩子?”
“孩子?”徐宇怔了怔,摇摇头,满脸同情,“我和老爷正好出海返回,经过沂州。婉夫人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孩子了。听她半疯半傻地说些话,我们猜,她可能是孩子丢了,所以才疯掉的。哎,她总是念叨什么坏女人,君大夫也见到过,我猜,怕就是那坏女人抢了她的孩子。说起来,她一个女人家,也当真是可怜。”
“坏女人?”君梓言默默地在心中重复了三个字,疑虑更甚。
如此说来,他还应该有个十五岁的弟弟,或者妹妹。
两人走到前厅后,徐宇去了内堂打点,吩咐人去抓药。君梓言快步返回客房,见叶棠梨安然睡在床上,无霜守在旁边,方才稍微安心。
“药都给棠梨喝了吧?”君梓言上前,给叶棠梨把脉。
“喝了。”无霜淡淡道,“这样做,真的好吗?”
听到他的话,君梓言猛然侧头瞪了他一眼:“长痛不如短痛。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不要多事!”
他语气十分严肃,让无霜浑身觉得冰冷。
“既然好了,我这便给她揭开穴脉。”君梓言吩咐道,“你出去把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明日我们便返回临安,好好准备一下。”
“是。”
无霜又瞅了眼床上的人,方才退出去。
在门外站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却见叶裴风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莫涟辞。
见此,他不禁皱眉。看来,莫涟辞喜欢的,怕是这个北辰弟子了。
“棠梨怎么样了?”刚到门口,莫涟辞便关切地询问道,“醒过来了吗?”
“快了。”无霜上下打量她,倒的确是个美人,难怪拓跋珪誉会那般神魂颠倒。
“不知你们,有何打算?”旁边的叶裴风与她并肩而站,双手负于身后,幽幽问了句。
“君大夫说,主子已无大碍,我们明日便会返回临安。”无霜如实回答,盯着叶裴风的脸,想从上面看出点儿不舍或者震惊的情绪来,但终究失败了。
“正好我们也要北上,不如同路,互相有个照应。”莫涟辞抢先一步开口,语气虽然冷漠,却少了疏离。
无霜还未答话,房门却是哗啦从里面打开,君梓言的身影立刻出现:“不行!”
三个人同时惊讶地向他望去,莫涟辞更是皱眉,满脸不悦。
“二位要北上,但并不见得与我们同路。”片刻后,无霜赶紧开口打圆场,“倘若要绕道,实在是不方便。”
莫涟辞正准备开口,却被叶裴风抢了话。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搅了。”叶裴风拱手向君梓言告辞,转身要离去。
莫涟辞抿抿唇,两眼冰冷地瞅了瞅君梓言,亦转身跟在叶裴风背后。
两人刚走出几步,却碰到迎面走来的拓跋珪誉。他双颊通红,一身酒气,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显然是喝多了。
无霜心头一紧,想要上前扶住。熟料拓跋珪誉看到莫涟辞,便大笑起来。
莫涟辞则为之前自己拒绝她而感到有几分不安,目光游离,尽量避开他,面色难看。
“哈哈!你们中原的姑娘,倒是长得真水灵!”拓跋珪誉醉醺醺地一手拍在叶裴风肩膀上,“叶师兄,你看你旁边这位姑娘,啧啧,简直是美若天仙呐!”
叶裴风不禁皱眉:“你喝多了。”
无霜赶紧越过两人上前,拽住拓跋珪誉要往房间里送:“我这就送你回去,早上喝那么多,别在这里丢人了。”
拓跋珪誉却是挣脱他:“没醉!我没醉!你放开我!”
说着,他又伸手挑起莫涟辞的下巴,垂涎道:“姑娘,来笑一个。”
莫涟辞立马挥开他的手,接着便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拓跋珪誉猛然清醒过来,单手捂住自己的脸,疑惑地望着对面的莫涟辞。
其余几人皆愣在当场,怎么都没想到莫涟辞性子这般烈,下手如此快。
片刻后,拓跋珪誉反应过来,却是委屈地对着她大叫:“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干嘛打我啊!虽然你长得漂亮,但也不能因此随便打人啊!”
他的话一出,原本惊讶的几人,又是吃了一惊。
莫涟辞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带着愤怒道:“别装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了!”拓跋珪誉却是立马跳脚,不服气道,“明明是你打我在先,还有道理了!就算我得罪了你,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们中原人,都这么凶巴巴的!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这么刁难我!”
莫涟辞皱了皱眉,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疑惑。看他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也不是醉酒发疯。况且,人家醉酒都是疯癫,哪有失忆的道理?
“你说,你,与我素不相识?”末了,她缓和语气,轻声问道。
“嗯?”这下拓跋珪誉也愣了,疑惑地看看无霜和叶裴风,指着莫涟辞道,“我跟这位姑娘,认识吗?我怎么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