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有些昏暗,叶棠梨揉了揉眼,有些头疼。浑身有几分瘫软无力,身下似是岩石,冰冷坚硬。她缓缓动了动手指头,缓慢睁开眼睛。
“啊!”
不过三尺远,一双拳头大小的闪着碧绿幽光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吓了她一大跳。
叶棠梨本能地蜷缩身子,双手撑在身后,慌忙退缩,畏惧地看着那双眼睛。
她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条浑身莹白如雪,足足有她胳膊粗细,十尺以上的大蛇!
“你!你不要过来!”
那大蛇匍匐着身子,向叶棠梨爬过去一步,她立马指着蛇头,呵斥制止:“你,你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大白蛇扭了扭头,碧绿的眼珠转了一圈,往前微微探了探身子,又退了回去,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就那么与她对峙着,动也不动。
叶棠梨捏了一把冷汗,稍微松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一间石室内。只是与一般的石室不同,此处四面虽严密封锁,地面下却有一条小水渠,还能清楚地听到水流声。
头顶的石壁上,零散地开了几个小孔,用于通风和通光。是以,整个石室内,显得昏暗,还夹杂了一种蛇身上特有的腥味。
叶棠梨不禁觉得有些恶心,一手捂着嘴,忍不住想呕吐。那大蛇见她似乎很难受,扭了扭头又想要爬过去。
“你,你走开!别过来!”叶棠梨强撑着身子,警惕地注视着它。
“嘶嘶。”白蛇对着她吐了吐杏子,却没有再动,反而退回去温顺地蜷缩成圈,安静地趴在地上,抖动了下眼睛上的睫毛,闭上眼睡觉。
叶棠梨小心翼翼地看了它几眼,又试探着移动几步,那白蛇却依旧睡着动也不动,她方才安心下来。
回想起之前的情景,叶棠梨皱了皱眉,四下张望,却没有见到莫涟辞。她记得两个人分明是在那阴森森的小木屋前,忽然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那条鲜红粗壮的舌头,浮现在叶棠梨脑海中。她不禁浑身抖了抖,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会有那么粗的舌头!
只是,自己似乎也从木屋上掉了下去,怎么跟莫涟辞分开了?她又仰头查看片刻,这间石室顶端留着小孔,阳光能直射进来,那上面应该没有木屋之类遮挡的东西。
莫非,自己是被什么人故意关到这里来的?
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叫,叶棠梨摸了摸腹部,有些饿,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无霜他们见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伏松,也不知道莫涟辞现在,身在何处。
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奈,在这四面是墙的地方,该如何脱身才好?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一念及此,叶棠梨便伸手扶在墙上,缓慢爬了起来。
此处什么都没有,那这条白蛇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她四处观察,目光触及到那安睡的白蛇,脑子里不禁闪现一条青蛇的影子。她还记得,那日在青竹街头,有人用箫声操控青蛇和蜈蚣作乱。好在当时,莫斋主出手,一切方才幸免。
她自己,还差一点儿被那青蛇给吃了。若非叶裴风来得及时,只怕她这条小命儿就没了。
“白蛇?”叶棠梨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白蛇,你认识青蛇吗?”
刚刚她那般警惕恐惧地大声呵斥,白蛇却似能听懂她的话,给她一席之地,退到旁边。她不禁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这蛇,通灵性懂人语。
她记得以前曾在宫内的书房中见到过一本《苗疆蛊事记》,里面曾说道过苗疆人饲养的蛊虫分为不同层次,最低级的只能用来使些小坏。中等的可以种于宿主体内,控制人心。
里面还说道过一种特别罕见的蛊虫,于普通的蛊虫不同,它们自幼所吃的食物里,都加入了主人的鲜血。饲养者还会从小教育它们,每日定时给它们宣导讲课,甚至施展一些简单的幽冥术。时间长了,这些蛊虫长大后,竟能听懂人语,揣摩人的心思。而且做事,甚至能有自己的想法,终身不肯易主,不会随意听任旁人的命令,被人利用。
此类蛊虫,饲养过程极其复杂,而且饲养者稍有不慎,便可能丢掉性命。因此,蛊术流传这么多年,却极少有人会去尝试饲养这类蛊物。
那日在青竹,叶棠梨便发现,那条青蛇的眸子中,藏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哀愁。她虽然从小就讨厌蛇,但却忍不住因那抹哀愁生出几分同情。当时她便觉得,那只青蛇,怕不是那么简单的蛊虫。
如今在这个地方,忽然又出现一只如此庞大的白蛇,不禁令人遐想万千。倘若这两只蛇当真有关联,那么它们的主人又是何人?为何要将它们分开?
“大白蛇,我以前见过一条这么大的青蛇,跟你很像。”叶棠梨见它依旧趴着睡觉,开口又说了一句,手上还比划两下,似怕它听不懂。
白蛇微微扭了扭身子,似乎是睡姿不好,缩了缩,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好像根本听不懂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叶棠梨静静等了半晌,却不见它有什么动静,无奈叹口气:“我真是傻了,怎么会跟一条蛇说话?它不吃了我,已经不错了,我竟然还指望它能帮我逃出去!”
忽而旁边的小水渠,流速变得极快,出口处甚至形成漩涡状。叶棠梨不禁颇为吃惊,忍不住上前查看。
原本清澈的流水,此刻却变得殷红,好像混入了鲜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石室。叶棠梨顿觉恶心难耐,忍不住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那白蛇却直起身子,两眼放大,好似见到了什么妙不可言的东西,沿着地面爬过去,一步步靠近那小水渠,兴奋地吐着鲜红的杏子,垂涎三尺。
叶棠梨惊讶地看着它那一举一动,感到不可思议。倘若它真的是传说中的罕见蛊虫,怎么会对这么浑浊肮脏的血水产生如此大的兴趣?只是,心中的担忧和不解,挥之不去。
它既然如此嗜血,为何不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