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江南
木归云眼瞅着锦雯已经盯着师兄他们很久,也旁听了很久,知道应该把锦雯引开。
“师妹,你不是要去端茶点吗?我和你一起去吧。”木归云和锦雯说道,一边说一边横在锦雯面前,挡住了锦雯的视线,
锦雯还努力把头探出木归云的肩膀去观察玉鼎和无双,无奈木归云的身体比她高出很多。
玉鼎看到锦雯在一旁离得太近,说话不太方便。于是和无双走到离锦雯远一点的地方说话。
木归云和锦雯一路走出道场,到偏殿的膳房去取吃食。
“师妹,这是什么时候你做好的?”木归云和锦雯来到膳房。
看到:桌上的各色点心已经摆设齐整。一溜排开,由远及近。做成各种花型,桃花型、荷花型、圆叶型、剑叶型、扁的、圆的、方的。黄红柳绿,各式颜色的。各种时令食材做成的点心,木归云算是大开眼界。
“师妹,这么多呀!说实话我在二掌门手下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见过这么多丰富多彩的点心。你做这么多吃的完吗?”
“不是我一人吃,同门姐妹们平时大多吃素食,我想帮着掌门给姐妹门多做点好吃的,也好使饮食不至于那么寡淡,多吃一点。”
“师兄,我的家乡其实在吴国建业(南京)。当年吴王、孙皓昏庸无道、荒淫无度,尽情享乐,好酒色。好多民间的女子被官府无缘无故地拉走,赋役苛重,搞得我家没有一只多余的牲畜。”
木归云听到吴国这个词,内心便想着吴侬软语的江南。吴国的人很会做各种各样的点心。江南的女子温婉动人,心思玲珑剔透,锦雯看着很安静,事情稳稳地放在心里。
“建业美味鲜而不油;松脆而不过硬;滋养不过补。我这做的美味烧饼给你尝尝。”
说完从案台旁黄泥砌成的一个大桶型的炭炉壁之上,用火钳夹起煨着的一个黄桥烧饼,外面蟹壳红。有一层芝麻。
递给木归云,无所防备,直接拿在手里,没想到这么烫。急得火烧火燎地不停换着左右手,嘴里“哧溜、哧溜”地,全没了平日里的斯文样。
锦雯“噗嗤”一笑。
“看你平时丁是丁卯是卯的,现在怎么这么斯文扫地?”
“你倒是和我说一声,你拿着个火钳子不怕烫,就这么直直地递给我,生生想把我烫死呀!”
木归云手红彤彤的,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锦雯笑得花枝乱颤,捂着嘴笑完弯了腰。
“哎呦,哎呦肚子痛!”锦雯揉着笑痛的肚子。
她也有天真烂漫的时刻。一直压抑着自己,从不曾这么开心过。
“来,来。”锦雯忙赶忙拿着火钳子夹过来,放在案台上晾着。
“晾凉,你待会子再吃!”
“正宗的黄桥烧饼的主馅是肉松、火腿、虾米、葱油、鸡丁、香肠等外加猪油,香葱调和的馅,烘烤至外黄里软。现如今道场的弟子大多不吃荤,我改成素油,加蘑菇、木耳、黄花菜等入馅,也很好吃。光想着要让你趁热吃,可忘了提醒你。”
“吃吧。嗯?”
吃一口,香喷喷,非常可口。再咬一口,不焦不糊,不油不腻,香气四溢。
看木归云吃着,锦雯不停嘴。
“家父一则为了保护我;二则也为了繁重的杂役。一路上拉着我走走停停,一路北上来到洛阳,安下身来,借收徒大会我来到仙山。”
“家父呢?”
问话间锦雯的泪已经溢眶而出。不出声,木归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木归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什么。我来仙山之前他已经……好歹我来到仙山也算有安身立命之地了?”
锦雯很淡地说。
锦雯想着父亲离世之前……
天色已晚,广成子带着锦雯从竹林里练剑归来。
父亲已经浑身冷汗,胸口却还有一丝暖气,锦雯立即围上去痛哭。
早上出去的时候还不至于这样,但是情况也不太好,锦雯要留下来陪着父亲,可是周父为了不至于耽误锦雯的前程,他知道锦雯习剑比什么都重要,他不要锦雯陪伴。
这一段时日父亲的咳疾一犯再犯,就是吃了大掌门拿来的药也无济于事。“家父早年在逃荒的路上颠沛流离,又淋过冷雨,找到的好吃的都舍不得吃都给我吃,要不不至于落下一身病。都是我的错。”
广成子没想到锦雯的身世如此悲凉。
广成子在一旁不忍,“你家父还没怎样,你又何苦痛哭于此?”
周父的手渐渐地有点发凉发紧,咳喘地愈发厉害。他的手对着广成子不停地往回勾,示意广成子过来。那人儿过来了,周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攥着人儿的手。
“看来……看来我是不行了,原来能指望看着锦雯有所去处,想必现在是看不到了。恩公,多谢你这许久以来对我们的照顾,雯儿就算不成器,我也要托付给你了。我再也没有可指望的人了!你一定要答应我。”死命拉着广成子的手,生怕他不答应。
广成子心里明白,其实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费什么气力。偏偏是周父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极尽“奢华”,把自己看来是最好的东西奉上来招待他。
他拍着周父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会让锦雯入选的,她很聪明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言不由衷。
这边锦雯早已哭成了一泪人儿,
周父听闻此话像得到了大赦一样,已经不在着急了。一只手还拉着广成子,另一只不停地轻轻拍着。猛然间,再不拍了,双手垂了下去。广成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还悬在半空中,一个愣怔。
锦雯冲过来大哭,“父亲,父亲……呜呜!”
看那锦雯哭得撕心裂肺的,广成子站在一边看着。才深深地理解,红尘的人儿呀,为什么求仙求道。
亲人的死别,爱人的情殇。这真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