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傅启明蓦地头痛,脑子里刚才浓烈的恨意一瞬间变得模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撅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抚额,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前一秒还模糊的思想里莫名跃出一张熟悉的脸庞,那是死去的楚城
他脸色蓦地一白,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声音突然钻进耳里。
“傅启明,现在告诉大家,你是如何策划那场大火,如何害死我爸的,把你做过的事都说出来……”
程景渊终于看见了站在奢华水晶灯盏下的楚欢,他眸底闪过担心,穿过人群,大步朝她身边走去。
刚才肖月说那些话时,他正好在外面接听电话,听见那些话,他亦大惊,立即结束了通话,进来。
“楚欢,你胡说八道……”
傅启明脸色变了几变,他心里做着挣扎,似乎有两个声音,一个想按听到指示去做,另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傅启明,说,你为什么要害我爸?”
四面八无数的声音如利箭破空射来,他青白交加的脸上再次闪过茫然之色,那些声音让他一阵头痛,下意识地移开盯着楚欢的视线,想要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
楚欢白皙的脸颊在明亮的水晶灯光下泛起层层莹白,面对挣扎抵制的傅启明,她头有那么一点点晕,刚才她控制肖月时,消耗了不少精力。
狠狠地闭了闭眼,倏地再睁开,既然都做了,她必须让傅启明把真心话说出来。
“傅总,刚才肖月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你为了得到我爸的公司,竟然如此不择手段,那我倒想问问,除此外,你还做过些什么,是不是我们公司那大火也是你所为?”
她清冷的声音再次让宴会厅安静下来,台上的傅启明随着她声声冷厉的质问而脸上变幻无穷,最后,他茫然开口。
“那场大火……”
应他要说出答案之际,楚欢包包里手机骤然响起,呜呜的震动声伴着手机铃声,尖锐而急促……尖锐的铃声如破空利箭,直击楚欢心脏。
正凝聚心神的她,身子猛地一晃。
小脸,一瞬,惨白如纸。
“楚楚!”
身后,赶来的程景渊眸色一变,急忙伸手扶住她踉跄的身子,借着他的力站稳,楚欢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
台上,傅启明却像是被解开了魔咒,整个人倏地清醒过来。
前一秒笼罩着他的无数质问声灰飞烟灭,他看着楚欢的眼底闪过惊骇,青白交加的脸上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眉间浮起沉痛,严肃地说。
“楚楚,你爸公司那场大火如果真是人为,警方一定会查出幕后凶手,我知道你是因为失去爸爸悲伤难过,刚才又误信肖月那丫头一番胡言乱语,才想多了,虽然你和我家阿锋分了手,但我们从来没有过害你之心,而是为你嫁了墨少那样优秀完美的男人而开心……”
“至于肖月,等她酒醒了,我一定会问清楚,她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居然借着醉酒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楚欢气得身子发抖,眸色冷厉地瞪着傅启明,他居然能把黑都说成白的?
“楚楚,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先接电话吧。”
程景渊把楚欢的情绪看在眼里,冷眸扫过台上虚伪的傅启明,心头燃起一股熊熊火焰,虽然他不知道楚氏那场火的真相,但上次C城的事,他是知道的。
今晚,他也不信傅启明请楚欢来没有意图。
楚欢垂眸看了眼包包,水眸里闪过一丝恼意,她讨厌打这个电话的人。
“傅总,我有一点不明白,肖小姐既然是傅太太的侄女,她怎么可能被人收买,说那些挑唆的话呢,并且,肖小姐刚才神智清醒,毫无半丝醉酒之态,最重要的一点……”
程景渊突然的提问再次让傅启明脸色大变,台下本就对他的话不太相信,听程景渊如此一问,怀疑顿生。
“程总,话可不能乱说,就算你一直有意于楚楚,想要逞英雄,也要分场合,楚楚如今可是墨家的少奶奶……”
“我当然知道,傅总不就是因为楚楚如今是墨家少奶奶,才千方百计的想要让她一无所有吗?”
程景渊的话语犀利而坦然,既打消了傅启明刻意为他和楚欢营造的暧昧,又锐利的指出他的目的,他不知道楚楚是怎样让肖月说出刚才那番话,但,刚才傅启明的表情变化,他是有清楚看见的。
既然肖月都说出了傅启明的卑鄙行为,又怎么能让他轻易的把话圆过去。
“程总,你可得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当然,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据我所知,肖小姐之前是在C城一家药材公司工作,上次楚楚去C城,就是因为他们公司已经装车的药材被仓管员监守自盗,之后吃饭时,楚楚遭人设计,多亏墨少即时赶到,肖小姐自己都承认所做所为,傅总若是解释不清楚,怕是三言两语无法敷衍过去的……”
“楚楚,你没事吧?”
程景渊的话没说完,见楚欢身子突然往下滑,他眸色一变,放开的手又急忙将她扶住。
众人的目光也齐齐看向楚欢,她凝脂肌肤在水晶灯光下莹白如玉,整个人看起来悲伤而虚弱,衬着她那身淡雅的蓝色礼服,看在一群成功人士眼里,既怜惜又同情。
想起她刚才的话,大家就算不完全相信傅启明做的那些事,也百分之八十的相信了。
“程大哥,我有点头晕,麻烦你扶我出去。”
楚欢的声音很轻,犹如一缕轻风拂过耳畔,听得程景渊心头一紧。
“好!”
他轻声回答,她包包里的手机响到自己不响,停了一秒,又不依不侥的重新响起,似乎要响到她接听为止。
虽然楚欢礼服外还有一件精致漂亮的披肩,但鉴于刚才傅启明的话,程景渊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在众人的目光下,骨节分明的大手扶着她肩膀,姿势绅士,无丝毫暧昧和无礼。
傅启明自然不会傻到去阻止他们,大厅里并没有因为程景渊和楚欢的离开就安静下来,相反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各种眼神从四面八方投向他,他心头又恨又怒,却不得不极力说些证明自己‘清白’的话。
经过秘书身边时,程景渊把她一起叫上,秘书应了一声,也上前扶着楚欢另一只胳膊,三人一起走出宴会厅。
门口,傅子锋挺拔的身影僵滞而立,俊脸苍白,目光复杂的看着楚楚,她从他身边走过,他低低地叫她一声。
楚欢抬眼,眸光清冷的自他苍白的脸上扫过,对方眼底蓦地一痛,嘴角动了动,想问什么,可,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
见她纤影消失在宴会厅门口,他心头划过尖锐的痛,抬头,看向台上傅启明的眼神染上怨恨和浓浓的愤怒
“楚楚,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走出酒店,程景渊立即关切的问,低头扫过她包包,那里面的手机铃声无比执着。
他让秘书扶着楚欢,自己去提车。
楚欢头已经不那么晕了,对身旁的张秘书说了声谢谢,低头,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她心跳先是一滞,随后涌上心头的,是滔天怒火。
若非这个该死的电话,此时此刻,她已经揭穿了傅启明的真面目,可以为她爸爸报仇了,就是因为这个电话,破坏了她的计划。
也不管那人为什么会这么早醒来,不管他现在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恼怒得不行,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心情很不好,很不想理会那个人。
眸底闪过恼意,直接按住关机键。
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嘎然而止。
路边,一辆黑色轿车驶来,从车里下来两名女子,小跑着朝她而来。
是颜洛橙和程景怡。
借着幽暗的光线,见她脸色苍白,又由张秘书扶着,两人脸上不禁同时浮起担心。
“楚楚,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你着了苏贱贱的道?”
“不可能,她若是着了道,现在就不是脸白,该脸红了。”
颜洛橙否定程景怡的猜测,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楚欢,她除了脸色苍白,微蹙的眉间还有着让她莫名难过的悲伤。
她很肯定,她有悲伤,难过,还夹着隐隐的愤怒。
“楚楚,我们先上车。”
颜洛橙没有追问下去,有什么事,上车再说,也不晚。
楚欢牵强的扯动嘴角,脸上浮起一抹牵强的笑,淡淡地说。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当着程景渊秘书的面,有些话,还是不好说。
程景怡已经看见了她哥哥的车,让张秘书先过去,她和颜洛橙陪着楚欢上她们的车。
程景渊没有下车,见楚楚有他妹妹和另一名女子相陪,他载着张秘书便离开了。
“楚楚,你的计划成功了吗?苏贱贱她有没有被……”
一上车,程景怡就急切地问,刚才她也是碍于张秘书在场,没有立即询问,这会儿就她们三人,无需再有顾忌。
颜洛橙虽然没有开口,但她眸子里也写满了期待,想要知道答案。
楚欢点头,想到刚才苏贱贱头晕难受的模样,她唇边不自觉地溢出了一抹笑,只是眸子里,有着点点冰冷。
“她现在,正享受着,那房间里的,四个男人!”
“四个?”
程景怡惊愕的睁大眼,想到那四个男人,原本是为了伤害楚楚而存在,她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了愤怒,冷冷地说。
“苏贱贱终于自食其果了,等她明天醒来,不知道她会不会一头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