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定要好好规划,对大卫不能采用天真无邪策略,按理说他喜欢有智慧的,既是知性女士,那……
“亲爱的英国人先生,今天在海德堡来了另一位英国人先生,真希望能知道你们英国人是否都如此,保守矜持而冷淡,当然我对这位先生并无任何的冒犯,刚才我看到他背着一个画板,真希望能向他学习画画,你知道,画画能让人心情愉悦。”
亲爱的英国人先生,我希望你也能来到海德堡,我住的旅馆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正对着内卡河和海德堡古堡,你如何能想象,在青山绿水间一座红褐色的古堡掩埋其中,浓墨重彩中,它仿若一枝玫瑰盛放在王座山中,难以忘却年过六旬的歌德,游走在古堡的花园里,沉醉在海德堡间,只为玛丽安德·威廉姆,难以错过马克·吐温眼中‘残破而不失王者之气,如同暴风雨中的李尔王’的海德堡之美。
“在这海德堡的石砌的小路上,路上徘徊的哲人是黑格尔,是雨果,还是康德呢?”
这文绉绉的一段话写完,箫小杞牙齿都酸了,写上这段话,大卫应该能察觉到她和网络上的是同一个人了,现在他对她的好感度也还行,这样的话两人就可以在网络上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好感度就能蹭蹭蹭地往上刷了。
@上大卫箫小杞抱着脑袋在床上滚来滚去,酝酿着呆会说点什么高贵冷艳有品位的话来。
手机“叮”一声,大卫那货回复了!
箫小杞弹跳起来,兴奋地点开评论,只有很短的一句话:“不是Learned,是Learnt!”
箫小杞还没来得急气愤,两分钟后,又有了一个新的回复,通篇大论把箫小杞里面拼写的错误的单词,误解的单词解释,使用错误的语法一一找出来并改正,末语再狠狠嘲笑一番并真诚建议箫小杞应该去学习基本的英语而不是更加高品位的画画。
你妹你妹你妹你妹!
深呼一口气,箫小杞咬牙切齿开始回复,每摁下一个键都狠狠地像是在摁着大卫的头一样,“英国人先生,感谢你的慷慨帮助,我的英语书写的确让人不甚如意,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英国人或美国人,这情有可原不是吗?”
“知道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那更需要要多花时间在这上面以弥补,而不是在网络上侃侃而谈,丢了自己的脸面,唔,我不得不提醒一下,美国人的英语发音简直太可笑了,我并不建议你去学习。”
“或许你是对的,可惜的是我身在德国,不过幸运的是我在的旅馆来了一位英国绅士,或许我可以去寻找他的帮助,你认为呢?英国人先生?”
“不是were‘t,是wasn’t,他或许会乐意帮助,你可以去尝试一下,我并不确定,但你的确急需他人的帮助。”
“是吗?那简直太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那位英国绅士了。”
说完以上的对话,箫小杞肠子都要纠缠在一起了,看大卫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说如果箫小杞去找他补习英语,他会答应的,英国人讲话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这样吗!说句话也要绕几个圈。
和英国人说话需要听弦外之音,英国人是一个矛盾的混合体,英国绅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彬彬有礼,对不起,谢谢永远挂在嘴上,别人帮了一个举手之劳的小忙,英国人就会郑重其事的道谢,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也一定要征得对方同意才去做,让人觉得很受尊重,可英国人是嘴上客气,心里并不谦虚,每一句话都有弦外之音,明里暗里嘲讽着你,如若他有一天不再对你客气,说话也直截了当,那恭喜你,这是他接受你成为他朋友的表现。
箫小杞觉得自己也应该庆幸,毕竟大卫三番四次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这……大概是好的现象。
你妹的好现象,就他那恶毒的嘴她还要忍下去?不捅死他已是天大的恩惠。
箫小杞走下楼梯的时候,刚好遇见匆匆回来的大卫,在看到箫小杞的一瞬间,大卫强作镇定,不急不忙转开视线,左手挠挠头上的短发,侧过身让箫小杞先过。
箫小杞颔首,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这是向可来恩夫人学来的,嘴角弧度适宜,脑袋没动,身体斜向前,发尾轻轻晃动下垂,给人一种鞠躬了的感觉,“你好,西摩尔先生,你不是才刚出去了吗?”
“唔,我忘记带一支画笔了,你知道,这很重要的。”
箫小杞点头表示理解,刚走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下了脚步,回首,“西摩尔先生,或许这会让你感觉为难,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卫本就没动,听到声音立刻就应道:“请。”又发觉有点太急躁了,掩饰地摸摸鼻头,“我是说或许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箫小杞像是有点羞涩般,把垂在两颊的碎发拂到耳后,“西摩尔先生,你看,或许我现在能用英语与你很好地交流,可上帝宽恕,我的英文书写简直能让凯尔特人发狂,我知你是一位来自英国的绅士,或许你能辅导指点我一二?”
“噢。”大卫冷淡地点头,矜持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后才道:“可以的,或许我能抽出一点时间出来。”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箫小杞几次捏紧拳头,脸上还是那种柔柔暖暖的笑容,双手小心地合掌放在下巴前,“那太好了,西摩尔先生,可是占用了你的时间真的没关系吗?我不希望我打乱你的计划。”
“虽然会有点,但我会尽量协调好的。”大卫一手按着腹部,侧身抬起另一只手请箫小杞先走。
箫小杞顺从地先走一步下楼梯,一边走一边侧着头柔声问:“是吗?西摩尔先生这趟来海德堡是为什么?”
小心地帮箫小杞挡住摆设的花瓶里伸展出来的枝桠,大卫顿了一下才缓慢开口:“假期的作业是交一幅油画,恰逢这个圣诞我将要在比利时的安特卫普度过,听闻海德堡的景色十分漂亮,且刚好有两天的空闲,所以就前来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