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侯一点没着恼,笑得象个白痴,至少这回绢儿没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已经进了很大一步了。于是在安宁侯的默许下,这婚事也就没人阻拦了。八宝镇的百姓极为安分,侯爷说这样可以,那当然就是可以了。
宁晓瑜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伤感,当初就是为了这一妻多夫的事儿,她才不得已离开司忆、受受和夏侯,以为今生再也找不到合意的伴侣,没曾想兜了一个圈儿,还是回到了原点,她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敢同时嫁两夫的女人。
不知道忆、受受和夏侯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难道真的都决定放弃她,重新寻找新的人生伴侣了吗?
今晚的宁晓瑜有点忧伤,夜爻揽住她的肩头安慰道:“若你放不下,那我们去找他们吧,当面问清楚也好。”
宁晓瑜摇了摇头,当初她用尽了勇气才离开,哪还有勇气回头去找?若是正撞上他们成亲怎么办?她的心都会碎的。
靳若欢皱着眉头看了她许久,才犹豫地道:“其实忆哥哥他们也不是没找主子……”
“不必说了。”宁晓瑜打断靳若欢想出口的安慰之言,下定决心似的说,“他们只是我的前夫,以后不要再提了。”
“前夫?”这个词真没听说过,只听过寡妇称自己已亡人为“先夫”。
“就是以前的丈夫,现在我的丈夫是你们!”宁晓瑜在他俩脸上各吻一下,表示自己的决心。过去的事不再提了!
时间转眼便到了十一月初九,宁晓瑜和夜爻、靳若欢三人成亲那天。
这么古怪的婚礼是无数人的平生第一次,于是门槛都被踩塌了,四方八里的乡亲都来观礼,送的礼品也是土特产为主,比如自家养的小鸡小鸭。害宁晓瑜的院子里全是各类粪便,轩儿和云儿咯咯地笑着追逐鸡鸭,不知道有多欢乐。
陈夫人一瞧这架势,得了,拜完堂后还是将喜酒摆到她家吧,她家的地方大啊。酒过三旬菜过五味,新人要入洞房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得跟铜铃一样,想看看三个人要怎么洞房。
夜爻悄悄拉了拉宁晓瑜的衣袖,轻声道:“你跟若欢先回新房去吧。我来应付乡亲们。”他早想好了,他跟瑜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先将新婚之夜让给若欢。
靳若欢绝美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宁晓瑜,就怕她说不好。宁晓瑜咬了咬下唇,娇羞地垂下头,让喜婆扶着从新开的小院侧门回到新房之中。
才刚坐好,靳若欢就迫不及待地快步进来,见房里还有这么多人,忍不住一怔,苦恼地道:“你们在这,我们怎么洞房啊?”
喜婆和丫头们噗嗤一笑,“等新郎新娘吃了合卺酒,我们就会走的。”
靳若欢放下心头巨石,猛拍胸口,“这就好这就好!那就快点吃合卺酒吧。”
宁晓瑜都忍不住想臭他了,你急什么呀?新婚之夜是有程序的,她这个现代人都知道。
待喜婆说完了吉利话儿,靳若欢挑了宁晓瑜的喜帕,两个饮下合卺酒,打发了红包,房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俩人了。
靳若欢心情那个激动啊,两手紧拽着衣袖,远远地站在门边看着宁晓瑜,“娘子,我们终于成亲了。”
宁晓瑜微微一笑,心里却翻了一个白眼,刚才急得跟火烧屁股了一般,现在倒开始抒情了。于是向他招了招手,“春宵一刻值千金,废话就别说了,我们快点歇息吧!”等了一会见他红着脸没反应,干脆伸出纤纤玉指,一颗一颗解开衣襟上的盘扣,自己脱衣。每解开一颗盘扣,就飞了记媚眼,直飞得靳若欢绝美的小脸红得有如朝霞。
靳若欢也有样学样,一边颤抖着手脱衣一边想找话说(这是他的毛病,一紧张就话多)“啊,……我刚才在大厅,好象看到了你前夫了。”是宁晓瑜要求他称司忆为前夫的。
宁晓瑜回忆了一下陈夫人大院内的情形,“不可能,你眼花了。”
“啊……屋顶上有人,好象是你前前夫。”这是指受受啦。
宁晓瑜抬头细看,她的房顶没洞啊,哪能看到人?她知道若欢有紧张就话多的毛病,可也别扯这些好吧?
“啊……窗边走过的,好象是你前前前夫。”这是指夏侯啦,但这就更扯了,大冷天的,窗户明明是关着的,哪能看得到有人走过?
宁晓瑜有点恼了,这不是破坏气氛吗?娇瞪他一眼,“你看错了!快过来!”衣都脱完了站那么远干什么?整天说要跟她试试试试,真要试的时候难道想打退堂鼓了?
靳若欢一脸羞涩,仍是听话地走过去,被宁晓瑜一把按到榻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娇慵地将手肘放在他胸前,支着精巧的下巴,挑眉一笑,正想说几句调笑话儿,靳若欢惊恐地指着她身后道:“我能肯定我没看错,他们……他们……已经站在你身后了。”
眼侧的光线霎时一暗,几个人影投到靳若欢的胸膛上,宁晓瑜顿时石化。
“继续呀,我们大老远地跑到八宝镇这偏僻小地来参加小东西的婚礼,总不能一点彩头都不给我们瞧瞧吧?”夏侯痞痞的声音立即响起,好象还怕她跟靳若欢洞房的时间过长他站着会累一般,拖了张圆脚凳过来,一屁股坐下。
宁晓瑜僵硬地转过头,抬眸瞧了瞧三个一脸倦容风尘仆仆的大美男,立即又垂下眼睫,不大敢看他们几个亮晶晶的眼眸里的寒意。勉强咧嘴笑了笑,“你们赶路辛苦了吧,要不要我叫人给你们准备房间?”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衣服,不运动的话,大冷天的做这种初生婴儿的装扮,还真是冷啊,况且也没威严不是?没有威严的话怎么谈判?怎么对话?
可是……衣服呢,明明就脱在坑头的啊。宁晓瑜有些着急,司忆和蔚乘风倒是不急,也搬张小凳坐过来。
司忆慢条斯理地道:“瑜儿干嘛呢?想穿衣吗?刚才脱得那么快,现在又何必穿呢?再者说,我们谁没瞧过谁啊?”
这、这叫什么话?宁晓瑜期期艾艾地道:“有点冷。”
蔚乘风左右环顾,“我觉得还好,厥城都下雪了,八宝镇还没下雪呢。对了,瑜儿知道从厥城到八宝镇有多远么?一千三百里。你知道我们用几天的时间赶过来的么?四天。”
夏侯接着解释,“还不是因为听到小东西你在成亲,赶着过来送大礼嘛。”
呀呀个呸的!还冷嘲热讽起来了!
宁晓瑜火大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抖开棉被往自己身上一裹,示意靳若欢照做,然后瞪着大眼冲几人开叫,“来送礼的是吗?礼呢?送礼的话麻烦从这屋出去左转,到陈宅找陈夫人,她今日是主婚人,礼单全都交到她那儿。好走不送!”
司忆、蔚乘风、夏侯三人顿时不出声了,锐利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光中隐含怒气。宁晓瑜豁出去了,瞪大了杏眸与他们对视。WHO怕WHO!
良久,司忆蔚乘风和夏侯就扛不住了,暗叹了一声,到底是无情不似多情苦啊。司忆忽然转身坐在宁晓瑜的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俊脸埋在她的颈间,春风一般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为何要离开我们?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连个理由都不肯给?”
蔚乘风重重地哼了一声,“她倒也给了理由,觉得她一人配不上我们这么多人,所以才走的呢。”想到她那封信上的言辞,想到她说要他“怜取眼前人”,眼眶就忍不住有点微红,在她心里,他就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么?
夏侯的怨气更重,可他素来不爱生气,只会撒娇,当即坐到宁晓瑜的另一边,一屁股挤开靳若欢,哼哼唧唧地道:“小东西真没良心,居然要把相公我推给别人,你相公我为了你这一年多来守身如玉,今晚你得好好补偿我一夜。”
宁晓瑜的颈间被他呼出的热气喷得灼热难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点委屈地道:“你们现在说得好象都在怪我一样,明明是你们不愿意一同生活,想逼我从你们中选择一个,我选不出来,除了逃避还能怎样?”
司忆三人一怔,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我们什么时候逼你选择了?”
“没有么?说什么当着武林群雄的面大婚,其实是想逼我选择一个,我亲耳听到的。”
司忆三人怔了怔,相互望了几眼,心中顿感万般无奈,原来是那天与岳父大人谈心的话被她听了去,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若是偷听,为什么不偷听全了?只听这一段?我们后来说了愿意不顾世人的目光一同守护你,你为什么就不听了?
宁晓瑜彻底懵倒在那里,一动未动,小嘴半张着,敢情她这一年多自艾自怜竟是若大的乌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