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良海的身形没有片刻停留,立即张开五指向宁晓瑜的肩头抓来,宁晓瑜想抱着靳若欢退开,靳若欢却一掌将她推开,拦住葛良海这一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宁晓瑜急得大叫,“若欢!”
靳若欢想冲她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可葛良海的攻势随即就到,他只得强提一口真气,挥剑迎上。宁晓瑜急火攻心,想也不想地扬出手中暗镖,她苦练多时的六镖同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眼前寒光一闪,葛良海只得回剑格开飞镖,但六镖同时到达,他的剑再快,也不可能全数挥落,两支钢镖立即没入他的身体,带出丝丝寒麻。葛良海身体一僵,恼怒地大喝一声,“卑鄙!你居然在镖上喂毒?”
宁晓瑜喷着口水大声道,“废话!跟你还讲什么客气?”若是不怕动了胎气,她肯定冲上去拼命,而不是躲在冰雁的身后破口大骂。
葛良海立即运气逼毒,靳若欢想上前阻止,但伤势太重,强撑不住晕倒在地。冰雁和冰蝶不仅要保护宁晓瑜,还要保护云儿,不敢轻易上前。
司忆、段千然和夏侯及时赶到,三人立即向葛良海攻去,葛良海只能先回身拆招,不多久,之前段千然下的毒也开始发作,两毒同发,葛良海的气息越来越弱。
“攻他的左肋!”
宁晓瑜已经偷跑过去将靳若欢抱到安全点的角落,见葛良海的步伐开始乱了,忙出言指点。
司忆立时会意,一剑向葛良海左肋刺去。葛良海堪堪避过,段千然的折扇又到了,目标仍是他的左肋,连避几招,终于被司忆击中,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司忆和段千然立即上前,一个封穴道,一个下毒药,葛良海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再动弹半分,只能瞪着铜铃一般的牛眼,恨恨地用眼神凌迟众人。
宁晓瑜立即着急地呼唤司忆,“忆,快过来看看若欢,他还没醒。”
司忆搭腕诊脉,随即削了一点黑雪莲膏喂靳若欢服下,双掌抵在他的后心,为他过气。一刻钟后,司忆收回手,微微一笑道:“没事了,休养几天就会好。”其实若没黑雪莲,这么重的内伤,不死也得残废了。
宁晓瑜这才松了一口气,令人好生抬着靳若欢回房休息,又令人去大内总管过来捉拿葛良海,他们为了保护皇上,并没过来助阵。
此时已是清晨,天色开始亮了,印着雪光,房内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葛良海瞪视了宁晓瑜许久,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宁晓瑜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葛良海似乎想到了极好笑的事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后才笑得一抽一抽地答道:“我笑你这么关心这个俊俏小子,早忘了夜爻了吧?”
宁晓瑜大怒,“我正要问你,若你不肯说,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靠之,拽什么?待她拿出满清十大酷刑,他就知道她所言非虚了。
葛良海好不容易止了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告诉你吧,夜爻让我杀了,面皮都剥下来做面具了,就是你丢到诚儿脸上的那张,你还记得吗?”他又桀桀怪笑几声,“真是蠢笨的女人,我怎么会留他活在人世呢?尸首都让我抛到荒山喂狼了,可怜夜爻唯一留下的一点面皮,还被你给扔了。”
“你!不……不……可能……”宁晓瑜蹭蹭地走近几步,想重重一脚踩在葛良海得意洋洋泛着恶毒笑容的脸上,但四肢不可遏止地颤抖,抬了几次都没能将腿抬起来,却忽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旁的蔚乘风眼明手快抱扶住她,司忆忙过来为她诊脉。
忙乱一番之后,葛良海和门下弟子被押入天牢,皇上感念众人的救护之功,令御医好生为宁晓瑜和靳若欢诊治,其他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多半是外伤,包扎一下即可。司忆等人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劝慰佳人,她刚才已经有滑胎的迹象,不能再受刺激了。
昨晚之前,皇上还严令侍卫不得将刺客之事外泄,现在匪首已然抓获,早朝之上便当朝宣布。敬王和敏王这才知道昨夜宫中来了刺客,葛良海居然是被宁晓瑜的暗镖击中,中毒被擒。两人下了朝立即赶到养心殿来探望,可佳人一直没醒,妙目紧闭,秀眉紧蹙,似乎十分不安。
司忆招手让大家都出来,轻声道:“昨晚一晚没睡,先让瑜儿好好睡一觉才好。”
皇甫烨和敏王也觉得有理,便出宫回府,明日再来探望。
可宁晓瑜这一“觉”直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期间不知急白了多少御医的头发,因为皇上下令一定要治好她,皇甫烨则威胁说她不醒来就砍了他们的脑袋。司忆等人也坐卧不安,每天轮流握着她的小手或轻声劝慰或诉说相思。
直到宁晓瑜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司忆体贴地问,“瑜儿,饿了吗?想喝点粥吗?”蔚乘风和夏侯忙不迭地一个端粥一个端茶,立在床边等候吩咐。段千然虽然没表现得这么明显,可眼中的欣喜仍是泄露了心中的感情,轻迈几步靠近床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可宁晓瑜没有反应,那双灵动的翦水瞳眸呆滞地直勾勾地望着床顶的雕花,跟木头一般。
司忆觉得有些心慌,忙挑了件高兴的事说道:“若欢早两天就清醒过来了,御医开了上等补汤,内伤恢复得很快,过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宁晓瑜还是没动,连眼珠子都没动半分,仿佛是个人形布娃娃,任司忆怎么说怎么晃着她的手,都没有半分反应。
夏侯一见就急了,将粥碗往司忆手中一递,“给她喂粥。”说着扶了宁晓瑜靠坐在他怀里,司忆配合着用小勺给她喂粥,可小勺放在她唇边许久,众人又哄又劝的,她都不肯张开小嘴。
蔚乘风蹙眉又是焦急又是关心地道:“瑜儿,你喝点粥呀,就算你伤心不想喝,肚里的孩子也饿了呀。”
提到孩子,宁晓瑜仍没反应。司忆急了,忙请御医过来诊脉。几位御医诊过后都说,她受的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这病几乎无药可医,只能带她去环境幽雅的地方居住,多跟她说开心的事情,希望她自己慢慢走出阴影。
司忆等人一商量,说到环境幽雅,金芒山不错,再则就是宁浩天师门所在的风信山。岳父宁浩天是鬼医的传人,医术应当比现在的这些御医要高,瑜儿到那去或许有药可治。于是,一行人便向皇上辞行。
皇上沉默片刻,便准了,赏赐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和补品,希望对她的病情有用,又表示给几人封个闲职,司忆等人婉拒后,便不再坚持。
众人谢了龙恩,急匆匆地上路了,连敬王和敏王都没派人通知。当这两位王爷再次到宫中来探望佳人的时候,养心殿的侧殿已是人去楼空。
皇甫烨立即向皇上辞行,“父皇,儿臣想去送送瑜儿,送到即回。”
皇上沉着脸威严地道:“不可!你忘了早朝时商议的由你到北州处理雪灾一事了吗?百姓正在受苦,你还不回府准备行囊,却在这儿女情长!”
皇甫烨被噎得没话说,只好咬咬牙道:“儿臣遵旨。”
待皇甫烨退出御书房后,敏王仍留着不走,浓眉轻蹙,似乎内心极度挣扎。皇上挑眉看向这个长得最象自己的儿子,不知儿子在挣扎些什么,自幼他就偏爱皇甫淳,皇甫淳也是内心深处就最孝顺他最服从他的一个儿子。
良久,皇甫淳似乎拿定了主意,“父皇,儿臣想告假一段时间。”
“哦?有什么事吗?淳儿想休息多久?”
“时间儿臣说不准,儿臣想去陪着瑜儿,待她病好为止。”
“你!”皇上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大手一拍龙案,“不许!烨儿放肆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父皇,儿臣实是经过深思熟虑,并非胡闹。儿臣……心已系在瑜儿身上,此生不渝。”
“什么?”皇上顿时瞪大双眼,惊讶得一时之间忘了言语。良久,才暴怒道:“朕不许!”
可敏王十分坚持,父子俩首度争吵,皇上甚至于威胁他若坚持己见就贬为庶民,也无法使他改变主意。皇上气得浑身颤抖,颓然跌坐在龙椅上,闭目许久才沉痛地道:“不行,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你们是不能成亲的。”
皇甫淳当即怔住,不相信地反复问道:“父皇所言可是事实?为何母妃从未提过?”
“你母妃并不知情。”
皇上轻叹一声,低沉地道出二十几年前的一幕。那时的皇上年轻有为意气风发,后宫繁盛,但被他亲眼相中金屋藏娇藏在宫外的玉宁,却是心头最爱。那一年玉宁怀孕后,他欣喜若狂,多次打算接玉宁入宫,但遭太后阻拦。皇上至孝,只得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