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疑惑,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肯定有另外的一个故事。而且,也许这个故事跟我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冥冥之中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我感觉到不安。
“你认不认识他?”领导样子的警察继续逼问。
“他不就是我?”
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照片上的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连鼻子、眼睛、眉宇之间透露出来的神情都一模一样。如果要说这个人跟我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也只能是他比我要年轻好几岁。
据我从服装上的细节的判断,以及照片的风华程度。它的拍摄时间起码在七八年之前。
“他是谁?他在哪里?我可以见见他吗?”没有人回答我的上一个疑问,我只能继续提问。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彻底的勾起了我好奇心。如果说,有一天有个人拿着一张照片,上面的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的心情应该跟我是无二的。
“他死了。被周野杀死的!”
这一刻,四周的空气显得有些怪异。他们三个人都盯着我不说话,好像在等待我讲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就可以帮助他们解开心中的谜团。但是,我想我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警察局,听了一些让我云里雾里的话。满腹疑窦,让我感觉颇不好受。发飙之前,我更想知道的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你给他解释一下吧,我出去抽支烟。”领导模样的警察开口了,他是对着轮廓清晰的警察说的。说完之后,听话的人点了点头,说话的转身先走了。
“我叫倪睿。”他从左侧的位置上,挪到中间的位置上来。然后很友好的跟我点了点头,才开口跟我说的话。虽然说,他是警察,我是老百姓。但是这样的举动,还是让我倍感亲切。
“倪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用手指头在照片上点了点,恰好戳在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上。
“他叫林珀,2006年1月26的时候,被周野杀死的。”
“然后呢?”倪睿的声音像是在讲述一个恐怖故事,我就被这样的声音扼住咽喉,连呼吸都不能够痛快淋漓。我把衣服的领子向下扯了扯,自己身体有往沙发前面倾斜了两分,靠得倪睿更近了。
“当时被杀死的,不仅仅是林珀,还有他的老婆莫非,还有一个一岁大的孩子。”
我好像听见了,莫非和林珀以及一个无助的孩子在我面前痛哭的声音。然后,我看到一个血腥的场面,三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最后渐渐清晰的,却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影,那就是周野。他转过身来,却是狰狞的面容……我用力地摇摇头,想从这样的梦魇之中挣脱出来。
“你没事吧?”倪睿用手推了推我,我大现在自己的身上都是冰冷的汗水,迅速蒸发的汗水,让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没事。你继续说!”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只找到了莫非和她孩子的尸骨。林珀的尸骨,还没有找到。所以我们怀疑他,并没有死。”倪睿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眼睛里发出的光芒,在一层透明玻璃的掩盖之下,看上去更加耀眼。
“马上十年过去了,你们还没有找到他?等等……你的意识是,你们怀疑,我就是林珀?”说完之后,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笑了笑。
“是周野说林珀没死,还一口咬定你就是林珀。”
“他自己杀了几个人,他不知道?”我满脸狐疑。一个杀人凶手,杀了别人一家,自己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但是,我转念一想,便觉得更加不可思议。既然周野已经对自己杀害莫非和她孩子的罪行供认不讳,受到法律的制裁已经是必然的,那么为什么他要一口咬定我就是林珀?
如果真是一家三口都遇害了。那么另外两具尸骨已经找到了,林珀的尸体在哪里?!
这些问题想起来,我就觉得头皮一麻,浑身无力。
“我真不是林珀,我叫卫风。不信的话,你可以把钱包给我,我的身份证在里面,我可以拿给你们看。”最后的对话,已经变成了一种无奈的哀求。也许他们并不想为难我。
领导模样的警察一去不回,倪睿点头默许,胖警察才转身从他身后把包递给了我。我的包里很乱,在里面找了好一会儿,我才翻到钱包,然后从里面取出身份证。当我把证件递给倪睿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嗯。”倪睿把这个尾音拖得老长,直到他翻来覆去地把我的身份证看了好几遍,并且记下了我的身份证号码才停止的。
“那就这样吧。跟我来签个字,把东西领上就去回去吧。也没什么大事,以后自己注意点。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会随时跟你联系的。”倪睿收拾好东西,把手机一并递给了我。然后,我跟着他出了门。
走出派出所,我看看手机,正好两点多一点。
秋日里,强烈的阳光比夏天的还要炫目,透过派出所大院的香樟树,还是深深刺激着我的双眼。在这样的阳光里,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疑惑,好像终有一天,这些疑惑都能迎刃而解。只是目前,我还只能继续停留在这无尽的阴影之中。
我深知道,我是卫风,不是林珀。但是心中的困扰还是让我不得不找人求证在我身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而最了解这一切的,就是我妈。
在我刚记事开始,我的父母就离异了。很快父亲有了自己另外的家庭,从此之后便没了见面的机会。我是母亲一首手拉扯大的,因为我的存在,她真实的受了不少的苦。后来有一天,传来父亲的死讯,她便卧床不起,好容易醒来之后,精神已经不太正常。虽然我不忍心,但是还是不得不把她送到留城西山脚下的精神病院。
每每想到这些,我会心里一酸,总会感觉到人生无常,继而是对母亲深深的不值和同情。
她一辈子只真实地爱过那么一个男人,但是她却为了爱受尽屈辱,最后落得草草收场。
“又来看你妈?”
我走进医院的时候,护士小姐主动地跟我打招呼。从我妈进来这里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来看她,所以这些护士基本上都是认识我的。
“我妈在哪里?”
“刚刚小刘推她出去晒太阳了,你去花园里找找吧。”这家精神病院,位于西山脚下。因为处于城市边缘,所以面积还算大。只是这其中除了两三栋主体的建筑外,靠山的空地上都中上了花花草草,也就都成了花园。
我一眼就看见我妈了。那些年,她过于操劳,头发早就全白了。风一吹,马尾之外的发丝就随风而动,像是春风刚吹出的嫩芽。她还穿着她最爱的红色外套,那是我刚工作的时候,我买给她的。
“妈。”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叫我坐在旁边,她都没有发现。我叫了她一声,她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她看见是我,忍不住的开心变成了嘴角自然的笑意。她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红润极了。
“你来了?”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满布老茧的双手,像是一支枯树枝,轻轻地触动着我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我觉得心里酸酸的难受。
“你认得我?”她发病最严重的时候,连我都不认得。
“你是我儿子卫风啊!我一手把你拉扯大的,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啊,你妈又不是老糊涂。”她眼里露出的慈爱的光芒,我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
“那我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你初中那会儿给女同学写的情书被我发现了,我还狠狠打了你一顿,还说你如果不好好学习,就滚出去。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一转眼,我都老了,你爸也死了……卫风啊,你说,我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啊?”她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满头的白发更显凄凉和局促。
“妈,你别哭了。以后还有我呢……”
这辈子她只大手打过我一次,也就是她说的那一次。她打过我之后,我还没哭,她自己就先哭起来了,一边哭还一边念叨“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把她的头轻轻地揽在怀里,甚至可以听到她均匀的呼吸。
这样安静的气氛没过一会儿,她突然从我的怀里挣脱开来。用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盯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十足的掠夺者。
“你要干什么?”她从凳子上跳起来,指着我的双手不足的颤抖着。
“妈,我是卫风啊!”
“你想骗我,卫风几年之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