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钢琴师的手速（下）
秦永浩和许默然对视了一眼，他认真道：“如果你可以的话，我洗耳慕听。”
许默然没有说什么话，他和秦永浩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秦永浩已经习惯了他那不明所以的笑容，也知道这是他胸有成竹的表现。
他优雅地坐在钢琴椅上，双手轻轻地放在了钢琴键上。霎时间，许默然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当他按下第一个琴键的时候，许默然的手指开始苏醒了起来，它开始发挥出本就属于它的威力。他的手，是命运赋予他的能力之一，是生命中最神奇的杰作。
音乐，就是把音符排列组合。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
……
电游社的教室里，所有人的电脑屏幕都变成了另外一个界面。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了一秒。每个人的嘴巴都不知不觉地张大了，仿佛那屏幕里面的东西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
虽然当时秦永浩亲自为许默然证明，但是他们在心里自然对许默然的身份有些怀疑。以他们对电脑的技术，潜入学校的监控虽然麻烦，但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他们刚刚一截取合唱队的监控，就看到了让他们所有人震撼的一幕。
那是钢琴弹奏的旋律。
并非与那种快速的断奏，而是连绵，慢速的连奏。声音渐渐扩大，却依然保持着缓慢的速度，让人感觉柔和，舒缓的钢琴声，同时出现在所有电游社成员的耳机中。
“这……不是紫色激情的旋律吗？”一个电游社的学生喃喃道。
不只是他一个人听出来了，基本上大多数学生都辨别出来了。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并不是放在钢琴声上，每个人都紧盯着许默然跳跃着的手指。
事实已经告诉了他们，许默然的手速，对上他们，的确有压倒性的优势。
电游社的学生，本身就是研究科技类的，自然对游戏也有不少了解，他们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接触过节奏大师，也领略过这首高难度的曲子，光是在节奏大师上的弹奏，就已经难倒了一大片人，更别说是弹奏这首曲子了。
紫色激情对玩家的考验是多方面的，很多的老玩家都明白这一点。声音柔和的时候，考验的是玩家的反应力和手指配合能力；激烈的时候，考验的是绝对的手速频率。很多的玩家想要得到一个好成绩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练习。
最重要的是，这首曲子本身是用小提琴演奏的。用钢琴声模仿小提琴，这恐怕谁都没法做到，甚至都无法想象。
学生们纷纷都把许默然双手那一部分放大到了极限后，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个音符，许默然的手往往都会颤动好几次。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让这里所有的学生都望而却步。
稍微深入了解一下就能知道，紫色激情的音符有很多都是颤音，连奏，极其考验手速。虽然许默然用钢琴声无法完全呈现小提琴的魅力，但是琴声的优美依然让学生们迷醉了，包括那些早就对这首曲子熟记于心的学生玩家。
“我靠，快看快看！”一个电游社的学生突然眼睛一亮，他大喊道。
旋律到了某一个音符那里突然延长了好几拍，一改之前的舒缓，节奏突然出乎意料地变得极快。音符与音符之间变得紧凑了不少，高低也开始拉开差距，让人感觉忽上忽下，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就被调升到了高潮。
不用他说，所有人一听到乐曲的旋律改变的一刹那，算是在远处倾听，所有的学生也能感觉到许默然的手指一下爆发出多么快的速度。他们不由得盯紧了屏幕，刚一看见屏幕中的情景，就响起了一阵连绵不断的惊叹声。
许默然的双手开始舞蹈起来，电游社的同学们立刻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根本跟不上许默然双手弹奏的速度。没有一丝的停顿，没有一点不协调。每一个音符弹奏的位置，时间，都恰到好处，完全是行云流水般的弹奏。
音乐的声音开始越来越激烈，可是许默然的双手却没有出现一丁点的差错，甚至是一个节拍。他就像一台机器一样，似乎从来都感受不到疲惫，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压力。
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很享受弹奏的这个过程。仿佛他自己也被音乐的声音迷醉了一般，而不是只专注于那一排排琴键。
是我来操控琴，而不是琴来操控我。
这都要多快的手速才能达到这个水平啊！
“这种手速，我估计apm至少二百五十以上。”之前的那个进了全国前一百的学生咽了一口唾沫，他喃喃道。
电游社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都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在心底里，再也没有了对许默然的蔑视，对这个少年多了一丝真正的敬佩。
又在一个顶峰中，从高潮悄然滑落。节奏重新变得舒缓，变得悠远而连绵。慢慢渐弱，直到结尾。当最后一个音符悄然滑落的时候，整个合唱队教室和电游社教室都寂静了。
他们的心灵都受到了同样的震撼。
所有的电游社成员都站了起来，他们摘下耳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沉默着，不约而同地伸出双手拍响，整个电游社的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
他们并不是为了博取许默然的好感，他们是为了一个值得他们崇敬的人而鼓掌，是对一个真正的强者的尊敬。没有其他人听见，但是掌声却烙印在了他们的心里。
……
许默然长吁了一口气，他带着笑容站了起来。秦永浩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他低头地看了看手表，本来满面笑容的神色立刻消失不见，变得有些阴沉。
“许默然同志，麻烦你看一下时间。”
许默然瞥了一眼手表，他本来欣喜的笑容一下变得尴尬了：“呃……那个……队长啊，我不是故意的……”
秦永浩面目表情地转过身，他淡淡道：“今天的晨练时间被这个可恶的贱人占用了，大家先散了吧，晚上在这里集合——”他刚想说什么，发现身边的某个人已经消失了踪影后，声音一下戛然而止。
学生们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队长，意识到那个可怜的许默然恐怕凶多吉少了。他们都知道，秦永浩虽然脾气温和，但是一旦发起飙来是非常可怕的。他们都开始在心里对许默然默哀着。
“许，默，然，你死定了！”
……
当天色渐暗的时候，许默然和秦永浩才从教学楼里面出来。其他的学生早就在放学的时候走了，就算是课后训练的学生也不能超过六点。就算是这样，他们俩也算是放学最晚的几个学生了。
早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们的张越程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一看到神经萎靡的许默然，就笑出了声：“永浩，你是不是又虐待你们的国宝了？”
“还不是因为他太淘气。”秦永浩瞥了一眼许默然，他淡淡道。
“干得漂亮。”张越程大笑道。
“我有淘气吗？”许默然有气无力道。
“说的跟我好像是坏人一样。”
“难道你不是？”
他们哥仨勾肩搭背地走出了学校，留下了三道长长的背影。
许默然像往常一样拐过几条街，他熟练地走上一条偏僻的小路，不到一会就来到了他熟悉的那一栋楼前。他晃晃悠悠地走进电梯，来到家门口，开门。
“我回来了。”许默然进了家门后没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一道低沉的男声回应道。
“合唱队的排练拉了点晚。”许默然放下书包，他下意识回答道。话还没落音，他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父亲的声音，但是却同样熟悉。他整个人一下呆滞了一会，一时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蓦地，许默然脑海里的某个记忆片段挣开了理性的束缚，思想还没来得及去反应，嘴巴却率先喊了出来，“师，师父，是你？！”“你妈这几天要去外地开会，正巧碰上我休假几天，所以让我来看着你。怎么？遇上我不高兴？”被许默然称之为师父的中年男子对许默然解释道。
许默然换了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被他称为师傅的中年男子身旁。他挠挠头，嘿嘿笑道：“怎么会呢，我还要让师父学艺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切，你这臭小子。”中年男子笑骂道：“那就让为师来检查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
“怎么可能，我天天都在学校里弹琴练习手速。”许默然正色道。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他淡淡道：“别以为你有了手速就骄傲，想玩好游戏只要有多方面的练习，你还是给我好好练习基本功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