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夜风比往常吹得冷,吹得急。
簌簌冷寒袭扰了养心殿,连那点仅存的温度也被吹拂得干干净净,让大片的冰寒所取代。
眼前凌乱一片,无数圣贤之书名家之画跌落在地,诺大香鼎也歪倒一旁。
年轻的天子摊在上首椅上,鬓边黑发垂在胸前,容色略有些木然,眼神藏着死气,仿佛有股悲伤触及了他的心腔,那股的痛无法挥退。
他一点点抬眼,目光自前面的燕北尘脸上缓缓滑过,仿佛却不像是在看着他。
他眼中密布血丝,双唇紧抿,还染上了几丝苍白色,嘴角因为紧咬而溢出丝丝血迹。
“找到她的尸体,带回来……朕……”诸葛千募半闭着眼,待半晌了才道:“或许她还……”
“陛下,我们的人亲眼见卿容郡主与宴王一起掉落山崖,而那,是西岭崖,曾有多少人掉在下边,皆了无音讯。更何况郡主还是个残腿的,活着的机率完全没有。”
燕北尘的话,像一把无情的利剑,刺得诸葛千募窒息。
“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诸葛千募无力地摆了摆手,“宴王府的人燕爱卿就以叛乱之名处理掉,朕这个五弟养出来的人也不容小觑,燕爱卿不能轻敌了。”
“是,微臣告退。”
火光在扶卿容身前燃起,橘红色跳跃的火焰,在又深又窄的山洞映得一片温暖的红。
火光那头,男人斜斜躺着,衣袂微拢着,淡色的衣襟绣着银线暗纹,幽光下看不清图样,随着火光的轻轻摇曳,不断闪烁着粼粼的微光。
诸葛琉宴本就身材高颀,往那石头块一躺,有种令人不由自主仰望之势,如对巍巍高山。
扶卿容皱着眉闷闷地说道:“我冷。”
对面的人仍旧无动于衷,仿佛面前这个不是人,而是长在山洞中的一株小草而已。
扶卿容恨恨咬牙,“你把我放在洞前挡风,是要冷死我。”
可恨的男人,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
显然扶卿容忘记了自己在府上看到他对女人下狠手的事了,连他在外面的名号也抛之脑后。
“喂,你好歹吭一声,我出门没有穿多少衣服,外面的风吹得冷,你把我移到里边去。”扶卿容脸色不太好地道。
诸葛琉宴慢慢地睁开眼,冷冽的黑眸也没姝吓住对面那位,他淡淡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夜寒露重的,我很冷,你,你过来抱我过去,把你的衣服脱了。”扶卿容一串的指挥下来,一点也不含糊。
诸葛琉宴紧紧皱住眉头,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指挥他?命令他?
见过不要命的,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诸葛琉宴眯着眼缝,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你是要本王在此临幸你?”
夜色深浓,这一夜让扶卿容觉得有些难熬,特别是在某人以这种语气,这种眼神盯着她时,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临幸?她不过是想让他服给她穿而已,果然,这个男人思想也不纯。
深吸气,镇定……
“王爷,我不是南院那群女人,况且,我与王爷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什么时候有临幸一说了。”扶卿容语气带了几许的不善,“王爷莫想歪了。”
“房东,租客?”对这两个新鲜词诸葛琉宴觉得新奇,不由重复。
扶卿容微微一愣,随即卷拳放在唇边清咳一声,“就是老板与友人的意思。”
“老板,友人?”诸葛琉宴蹙眉。
扶卿容有些不耐地道:“就是这个意思,既然我算是王爷的朋友,王爷您不会看着我冻死吧,既然救了我,就救到底。”
诸葛琉宴衣袂再拢了拢,几分慵懒地靠向石壁,闭上双目,再也没看她一眼。
扶卿容气得牙痒痒,在悬崖的半空中,有呜呜的风疾掠进洞口,而她就挡在洞口这边,见男人不动不理,再看他暖意洋洋的睡颜,扶卿容嫉妒得两眼发红。
这个男人长得一副好看的皮囊不说,也有着一定影响力的权势,仿佛所有的好东西都集齐在他的身上去般。
也许真的太累了,扶卿容竟然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发现有人在靠近她。
诸葛琉宴蹲在扶卿容的面前,盯着这张绝世容颜,视线移在那双曲起的双腿上,那深邃如渊的眼里闪过一道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暗然。
女子在风口中轻轻颤动,薄唇喃喃溢出一些断继续续的梦呓。
眸光略有些闪烁的犹豫,一股风从崖口边吹来,女子轻轻抖了下,就是他也觉得这风凉,更何况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他何时也有了怜惜之情了?而且还是对这个女人。
但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双手,触及女子柔软的身子时,他双手便僵住了。
好软!
第一次抱她时是在那样的屠杀场景,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些。在悬崖那会儿更没有注意到,只因当时危急,可现在他们是在这样孤男寡女的山洞里,情况就有些怪异了。
他如今才发现,她的身竟是如此柔软,力道也不自觉的放柔了。
说来,他诸葛琉宴抱过的女人,也只有这么一个。
“嗯!”他的动作虽柔,但他的肢体却是僵硬的,他一动,便惊醒了怀中人。
四目相对,火光下,有诡异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