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云密布,寒风呜呜做响,卷起无数在枝头挣扎的树叶,在空中飞舞。已经有两日没出太阳了,屋里虽然烧着炉炭还是很冷。
“下雪啦!”
“我们快回去吧!”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洛玉梳推开房门一看,果然下雪了。鹅毛般轻盈的雪花飘飘撒撒地落下来,她伸手去接,一片雪花轻轻地落在她白嫩的手心,很快便化成了水。
又下雪了,上次下雪,是六月份,阿苗被处死那天。
洛玉梳在屋里拿了一把油纸伞,心情沉重地穿过雪花,走向格桑院。
推开那扇很久没有人推过的院门,发出吱呀一声,洛玉梳跨了进去。
皑皑白雪寂静无声地停留在这里,花圃里的花已经枯萎,满地的落叶堆积在白雪下面,她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摸着房间门口生锈的铜锁,冰凉入骨,如同死人的温度。抬头看去,屋檐下挂了很多蜘蛛网,梁上的鸟窝都破烂了,可能,鸟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座格桑院,死一般的沉寂,处处诉说着凄凉,洛玉梳待不下去了,转身走出院门。
符坚定定地站在门口,眼中带着凄凉地看向她。
“单于,你也来了。”
“忽然想起这里,就来看看。”
洛玉梳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问他:“为什么不进去?”
符坚看着院子里的树,说:“怕心痛。”
这里有他和魏格桑的很多回忆,如今她被害死了,院子也空了,他害怕再回来。
洛玉梳点点头,把伞遮过他的头顶,同情地说:“人死不能复生,我猜,她一定已经投胎转世了。”
符坚没有说话,只是满眼柔情地看着她。能与她躲在一把伞下,听她说着安慰自己的话,他觉得很幸福。
“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如果她知道是你为她找出了凶手,一定会很感激你。”
“举手之劳罢了,我只是见不得恶人当道。”洛玉梳摇摇头,“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符坚很自然地握住她撑伞的手。
洛玉梳感觉手上一热,扭头就看到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把手抽回来,扔下一句“不用了”,便快步离开。
她不想留给他任何念想,感情的事,一定要干脆决绝。
符坚仗着腿长,几步就跨到了她身边,配合着她的步伐,把伞挡在她的头上。
洛玉梳加快脚步,他就悠闲地把腿迈宽一点,反正,就是甩不掉他。
洛玉梳无奈扶额,怎么这么赖皮?她不去管他,一路安静地回到西苑。
在院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想要跟着进屋的符坚,“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符坚看了看天,笑着说:“雪下得这么大,我都送了你一路了,就不打算让我进屋喝杯热茶吗?”说完还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洛玉梳不打算再理他,看了他一眼说:“我的屋里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伞留给你,回去吧。”说完她就进了院子,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符坚看着紧闭的院门,停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洛玉梳坐在床上想,她得快点离开了,再这么发展下去,对她和符坚都不好。她已经帮他收服了几个民族,也算履行承诺了。
第二天,洛玉梳就去了符坚的书房。
“进来。”符坚放下奏折,抬头就看着洛玉梳走了进来,“怎么了?找我有事?”
洛玉梳站在书桌面前,酝酿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符坚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语气不好地道:“你待在我身边,整天就想着离开吗?”
“这是迟早的事。”洛玉梳直视着他,平静地回答。
符坚看了她一会,什么也没说,拿起旁边的奏折继续看起来。
洛玉梳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着急,这是什么意思?无视她?
“单于,我们当初可是有约定的,你不能出尔反尔!我已经帮了你几次了,也算履行我的承诺了!”
“你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才,有谁会那么傻,放你走,不可能。”符坚放下奏折,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愤怒的小脸,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符坚,你卑鄙!”洛玉梳气得口不择言,愤怒地瞪着他。
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符坚危险地凑近她,“只有你敢直呼我的名字,还敢骂我,你就不怕,我治你的醉?嗯?”
洛玉梳退后一点,不输气势地说:“我连死都不怕,何况是治罪!”
“口气不小,你知道死亡的痛苦吗?”
“哼,死亡,那我告诉你,我体会过利箭穿心的感觉,感受过蛊虫啃噬心脉的痛苦,曾经一路被人追杀,不过,都没有死。”
她一脸嘲讽地看着他,死亡,又有何惧?她现在,只不过是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命。
符坚看着她自嘲又伤感的小脸,想着她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心里钝钝发痛,只有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地保护。
“你离开后,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洛玉梳转过身,不去看他心疼的眼神。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我在你的身边,每天都过得不舒坦,我求的,是自由。”
符坚办过她的肩,痛苦地说:“在我身边,也可以给你自由,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洛玉梳拼命摇头,“那不一样。”
听到她绝情的话,符坚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坐回书桌前,一副谈条件的语气说:“好啊,等我收服了天下,你随时可以走。”
反正晋国没那么容易解决,慢慢等着吧。
“等你打败了晋国,就算没有你的允许,我照样离开。”洛玉梳把话放在这,转身就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