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很是暧昧,饶是白洛筝定力够强,脸皮够厚,也被他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给闹了一张大红脸。
她用力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道:“我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继续留在王府叨扰……”
“你想离开这里?”
赵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彷彿她说了一句多么不可原谅的话一样。
白洛筝很是无辜道:“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之前身上带着伤或许还可以用调养伤口来解释,如今我身体已经大好了,再厚着脸皮留在这里,恐怕要遭来旁人的闲话。”
“旁人是谁?”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白洛筝被他质问得很是无语,只能小声解释:“太后遇刺并非小事,当日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露了一次脸,有心之人应该已经猜到我这次回京的目的意欲为何。再过几天就是我爹开审的日子,如果我继续住在这里,难保那些在背后使坏的小人会利用你的身份造谣生事,毕竟……”
她顿了一下语气:“你是堂堂王爷之尊,假如真的有人用我住在这里的事情做王爷的文章,不但于我爹不利,更是于王爷不利。”
“这件事你根本不必担心,母后那边我已经交待好了,当日那些随她出行的侍从都最母后身边的心腹,没有她的准许,那些人是不敢轻易泄露你的身份。至于我的摄政王府你就更不必在意,我赵璟别的本事没有,调教出来的奴才还是十分听话的。而且,以你目前的情况,离开王府的庇佑不但会曝露目标,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爹考虑,难道你想让他为了你而担惊受怕吗?”
不得不说,赵璟这番话说得很有技巧性,既否决了她的提议,又恰到好处地堵住了她的口。
“别给自己增加太多负担,乖乖留在这里养伤,至于其它事,全部交给我来做就好。”
白洛筝竟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的灵魂历经过两世。
前世,她被柳姨娘害得面容全毁,被迫飘泊在外。
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女扮男装上战场为朝廷卖命,无数次死里逃生,虽然最终活了下来并取得了成就,却也尝尽了人生百味,算是多舛之命。
幸好老天爷厚待她,在她含冤而死之后又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无奈此生并不比上一世顺畅多少,家宅才安宁几年,父亲就出了事。
为了把人丁单薄的白家支撑下去,她不得不肩负起所有的责任,一边要照顾着家人的安危,一边还要操心父亲的生死。
这么多年,她从不肯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脆弱,更是习惯了用她纤细的肩膀挑起所有的重担。
唯有赵璟肯对她说出这样一句窝心的话,所有的事,全都交给他,他会成为她的依靠,她的避风港,她的顶梁柱……
赵璟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行动派,短短几天工夫,便被他找到了两个惊人的线索。
其一,那个本该出现在死亡名单中的郑无忧,也就是当年给白正杰当副将的那个人居然没死。
他改名换姓,拟了一个新身份躲在某个小镇子上做起了买卖。
要不是赵璟手下有一个心腹曾经与郑无忧这个人打过交道,也不会在被主子派出去寻找那个药王老头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这个惊天的线索。
既然郑无忧还活着,就说明当年那五千精兵离奇死亡肯定是另有原因。
赵璟片刻不敢放松,在郑无忧被捕归案之后,连夜对此人进行刑讯审问。
严刑之下,郑无忧被迫交待当年他确实被奸人收买。
他暗中在白正杰的药里做了手脚,以至于对方神智不清,根本没办法按照原来的计划带着那五千精兵去袭击北岳。
而那五千多个兵将之所以会全军覆没,也是被人在伙食里下了剧毒,第二天迎敌之时因为体力不支,被北岳的军马杀了个措手不及。
赵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听了郑无忧的供诉,气得他差点将此人碎尸万断。
当他问及到底是谁收买了郑无忧,并借此加害逍远侯时,郑无忧给出的答案非常模糊。
只交待对方是个蒙面人,不管是身份还是容貌都是一道谜,他根本就不得而知。
那人向他允诺,只要他肯按那人交待的步骤去做,便可以得到五千两黄金的报酬,还保证事后不会让他牵连于其中。
每个人都是贪心的,郑无忧家境贫寒,十四岁当兵,终日跟着一群臭哄哄的汉子守在边境用性命换生存。
这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也过厌了,眼下有人肯用五千两黄金买他后半生的自由,他当然想都不想,都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当然,郑无忧也不是傻瓜,为了避免事后被人灭口,在得知那五千人马全军覆没之后连夜逃出边境。
又花了不少银子买通关口更名改姓,就此隐居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上,过起了富贵的大爷生活。
本以为这起叛国案已经过去了两年,应该不会再被人提起。
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他放松警惕觉得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后顾之忧时,居然被摄政王手下的心腹直接逮捕。
至于赵璟派人寻到的第二个线索,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白正杰之前提过,这两年中,他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被当成试验品,给一个自称是药王的老头儿试毒。
短短三天工夫,赵璟的人马便将这个药王揪了出来。
不幸的是,众人找到这老头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也不知是被他所谓的仇家杀死的,还是那些躲在暗处不想他开口的人提前一步对他灭了口,总之,药王的线索就这么被人给断得干干净净。
幸好郑无忧那边提供的证词对这个案子还算有利,赵璟死死抓住他曾经给白正杰下药的这个把柄,在元贞二年十月初一案子正式开审的时候,直接给那些观审官砸下一记重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