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在这样的场合和这样的情况下与赵璟见面,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心虚。
“咳!”
见赵璟没有回头看她的意思,白洛筝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赵璟这才慢慢转身,神色睥睨地看了她一眼。
“你来了?”
白洛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慌,不管对方有没有拆穿她的身份,她都在心里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当年在晟水和他与兄弟相称的贺天白。
她神色坦然地冲赵璟拱了拱手:“多日不见,王爷近来可好?”
赵璟的双眼顿时微眯了起来:“蒙贺兄惦记,你倒是别来无恙啊。”
白洛筝被他那句贺兄叫得有些不好意思,按年纪算,赵璟比她还要大上三岁。
可当日她伪装成贺天白时候却谎报了自己的年纪,凭白无故占了赵璟不少便宜。
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王爷贵为当朝千岁,身娇肉贵令人高不可攀,我贺某不过就是贫民百姓身份低微,怎么敢承下王爷口中的那句贺兄呢,王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赵璟似笑非笑地向她这边缓步走来:“说起这个兄字,你还是当得起的,毕竟当年若没有贺兄在晟水指点本王打那几场战役,大祁国也未必能有今日的成就。”
“王爷过谦了,祁国能有今天,最大的功臣是王爷而不是我。”
“好,既然贺兄不想承下这份功劳,本王也不多加勉强。”
说话间,赵璟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虽然白洛筝自诩自己的身高并不算矮,但是和赵璟咫尺相对,两人的身高比例还是出现了明显的差异。
“贺兄,你介不介意告诉本王,你与白洛筝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洛筝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双腿下意识地向后挪了几步,神色淡定道:“白家二小姐与贺某,算得上是颇有几分渊源的旧识。”
“噢?既然你与她算得上是旧识,为何当年本王当着你的面提起她的时候,你却表现得无动于衷?”
“那是因为,王爷当年提起白小姐的时候,我与她还不认识。”
“也就是说,你们是后来相识的了?”
“呃,可以这么说。”
赵璟唇瓣一弯:“本王倒是很有兴趣听贺兄讲一下你们当年相识的经过。”
“王爷的这个问题,贺某可以拒绝回答吗?”
对白洛筝来说,她和赵璟的这番对话既无聊又无趣,因为真正的答案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
如果说在她以贺天白的身份和赵璟见面之前还心存几分疑惑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已经非常确定,早在很久以前,赵璟应该就猜出了贺天白的真正身份。
和聪明人装傻的下场就是,自己会变成对方眼中的小丑,她没兴趣也没时间和赵璟因为身份的问题继续周旋。
赵璟暧昧不明地笑了一声,并没有因为她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而动怒。
“好,既然贺兄有自己的隐私需要保护,本王自然不会多加勉强。其实,今日之所以会叫贺兄来此相见,是有一个问题想问。”
“王爷请讲。”
“本王想知道,当年在晟水,贺兄为何会突然不告而别?”
这个问题就算白洛筝不答,相信赵璟也猜得到。
他之所以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问自己,无非是想亲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罢了。
“关于这件事,贺某确实有愧于王爷。毕竟当年贺某亲口承诺,在王爷有需要的时候会及时出手相帮,不料贺某突然收到家书,说父亲出了意外,迫于无奈,贺某只能在王爷面前,做一次背信弃义的小人,还请王爷……见谅!”
当白洛筝说完这句话时,看到面前的赵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有那么一刻,她心中生出几分羞愧,不过转念一想,她并没有撒谎,虽然她隐瞒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但当年她离开晟水的理由却并非虚构。
“不知白洛筝有没有替本王向贺兄转达一句话,当年贺兄离开的时候,从本王这里偷走了一样东西,今天用这种方式与贺兄见面,也是想从贺兄手里,把当年你从本王这偷走的那个东西,索要回来。”
这下,白洛筝是彻底迷惑了。
“恕贺某愚钝,实在想不出当年到底从王爷那里偷走了什么?”
赵璟眸光一冷,沉下俊颜:“你偷走了本王对你的信任!”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真正被她偷走的,是他的心。
从她十一岁那年在昭阳殿被他遇到的那刻开始,他的心,已经被眼前这个混蛋在不知不觉中给偷走了。
偏偏她就是个不开窍的恶魔,每次都视他的真心于不顾,害他像个笨蛋一样执着的以为,她不会再像当年那般狠心将他的一片真情拒之门外。
结果呢?
那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百里亭忍受着狂风暴雨的袭击,一门心思的相信只要他一直在那里等下去,她就一定会不负他所望的出现在他面前。
而残酷的事实却向他证明,他再一次被她给耍了。
不管当年她离开晟水的理由是什么,赵璟都无法接受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被她一次又一次地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白洛筝被他指控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讷讷道:“我……我真的很抱歉……”
“本王对你那廉价的道歉没有任何兴趣,既然错了,就该接受做错的惩罚,按照本王一惯做事的手段,你这种人被本王杀一千个来回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不过……”
赵璟突然顿下语气,抬起右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念在你当年在晟水帮过本王对付过莫天成的份上,本王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的手劲很大,捏得白洛筝下巴微痛。
她并非没有能力避开他的掌控,只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反抗非旦不会平息他的怒火,反而还会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推到无法挽救的局面之上。
“贺兄……”
他的动作很粗鲁,可语气却十分轻柔。
“你可知道,在你话都不留一句的离开晟水那天,我在百花亭风雨不误地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听到这话,白洛筝的心头蓦地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