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的机动车全开过去后,安律明打开门:“我去停车,你小心点。”
陌雪点点头,道过谢后跳下车子,朝乌厉涯跑去。
乌厉涯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的胸膛里带:“你一个人坐在安总的车里,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陌雪狠狠地剜他,努力想推开他:“小人之见!你当人人都像你呀?再乱说我就打你……”
乌厉涯任由她打,半搂半拖地带她进门:“还没过门就敢打老公?乖,在外面给你老公一点面子,别这么凶……”
其他几个人装作没听见,熟门熟路地进入一间高雅的包间,和尚扯开大嗓门冲服务员道:“老样子,招牌十菜一汤,外加五瓶秘酿二锅头,快点上菜,老子饿得想吃人了――”
“慢着,”随后进来的安律明道,“上两瓶二锅头就行了,外加五瓶啤酒。”
和尚摸着光头,瞪他:“你什么意思?欺负桃公子没钱请酒?”
安律明咳了一声:“和尚,有女士在,别喝那么多酒,省得酒后乱性,再说了,乌鸦晚上还得送陌雪回家,不能喝酒驾车,你不许劝乌鸦喝酒。”
“对对对,看我糊涂的。”和尚摸着光头哈哈大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乌鸦喝醉了影响夫妻关系就不好了,哈哈哈,弟妹你放心,我今晚一定盯着乌鸦不让他喝高了――”
其他几个男人不觉得怎么样,陌雪的脸却全红了,盯着地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些大老爷们真是,干嘛说得这么露骨,这让她还怎么坐在这里啊……
安律明看在眼里,拿菜单递给她:“陌雪,你随便点自己喜欢的点心和饮料,不必客气。”
陌雪终于可以转移注意力了,拿过菜单埋头看,十几样点心,光看图片就很好吃的样子,她也不问他们的意见,自己报了一串:“流沙包,南瓜咸蛋饼,巧克力玉米汁,啊,对了,加一份榴莲派――”
几个男人都同情地看向乌厉涯,这丫头是不明就里还是明知故犯?
乌鸦一向受不了榴莲的味道,极恨别人在他面前吃榴莲,每次看到就上去找碴,非把对方弄哭或弄得惨兮兮的不可,这次……唉,这次他们只好围观看热闹了。
菜没送上来,啤酒先端上来了,每个男人一瓶,打开瓶盖就喝,喝了几口后话匣子就打开了,天南地北地瞎扯起来,陌雪听了一下,无非是些车子、球赛、股票和哪里新开了什么娱乐场所、新推出什么服务之类的,也没啥特别的,听了两下就没劲了,注意力转到摆上来的一般般特色菜上。
乌厉涯给她挟菜:“这是独家秘制的红烧肉,多吃点,你身上的肉太少了……”
陌雪狠狠地瞪他,却还是忍不住那块看起来又肥又好吃的红烧肉的味道,小心地咬了一口,哇,简直是颊齿留香,一点都不腻,软绵香糯,入味十足,绝对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了。
“来来,弟妹,这是萧家最最有名的狗――”坐在乌厉涯身侧的和尚看她吃得欢,也豪爽地挟起中央那个脸盆大的盆子里香气四溢的肉块,准备送到她碗里。
“咳咳――”坐在他另一侧的阿弥咳了两声,暗暗踢了踢他的脚,给他使眼色。
小姑娘一般都喜欢狗狗,知道这是狗肉的话,还不得倒足胃口?再说了,狗肉这种东西,小姑娘哪里能随便吃?
和尚立刻醒悟过来,手腕一转,将那块狗肉放进乌厉涯的碗里:“哈哈,这么补的东西,还是乌鸦你多吃点,你近期体力劳动比较多,不补不行!”
好在陌雪还没吃完那块红烧肉,没注意到这一幕,要不然知道这是狗肉的话,真的会食欲全无,外加对他们印象极差。
一大盆香喷喷的汤水端上来,陌雪鼻子动了动,盯着那锅很浓郁的汤水,奇道:“这是什么汤?好香喔――”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这可是用十几种名贵中药材熬炖的水蛇汤,能让她知道嘛?
乌厉涯却没有多想,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勺汤水,准备倒进他碗里:“这是……”
安律明眼疾手快地端了个碗过去,接住他倒下来的汤水,笑道:“这是壮阳补肾的药汤,专门给男人补身体喝的,女士不宜服用。”
壮阳补肾?陌雪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尴尬得低下头,拼命喝玉米汁。
一群男人闷笑。
今晚为了照顾她,他们没敢叫女人过来陪吃陪喝,要不然那种场面非吓坏她不可。
陌雪总觉得这些男人的笑容有点让人发毛,便决定只管吃自己的,不参与他们的任何话题。
聊了半晌,男人们开始聊起了“正事”。
和尚道:“城西新月大道那栋烂尾楼已经荒废了两年多,听说现在正在寻找买主,我看那个位置不错,要不咱们几个凑份子盘下来,建好装修后再倒卖出去如何?”
桃公子立刻拿出计算器,手指如落雨般快速算起来:“你指的是药业集团名下那栋住宅楼吧?那一带现在还没发展起来,地价和房价不算很贵,未来五年一定会大幅升值。那栋楼16层高,占地约2000平方米,按现在的地价和单方造价计算,两亿多点应该能盘下来,大概花两年建好,那时的售价应该在每平米1万左右,我们能赚……”
正在算账的桃公子,分明就是个精明干练的生意人,看他手指翻飞的熟练劲,肯定是经常算账的高手。
阿弥摇头:“那栋楼背后的水太深了,明说是因为金融危机导致资金链断裂,但内幕消息说是因为违规批地用地而被迫停工,批地的几个头儿因此还被双规了,想弄到这栋楼,我看不太乐观……”
“消息当真?”
“土地局和城建局的内线都这么说,应该错不了。”
几个人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陌雪边吃边左看看右看看,他们是在谈“公事”吗?感觉他们谈到“大事”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个个脸上都写着精明,眼里都透着深思,没有半点纨裤子弟的虚浮和江湖中人的鲁莽。
看到他们这么严肃,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小小声地吃东西。
乌厉涯倒是轻松,不断给她挟菜,还拿了纸巾给她擦拭嘴边。
半晌,安律明道:“西城区换了一个新区长,主管招商引资、城区改造和土地资源,我跟他有几面之缘,对他还算有几分了解。他快四十了,很想干一番事业,而那栋楼已经废弃了两年,光占地不产值,就算背后水再深,迟早也得排水清淤。我找个时间约他出来,探探他的口风……”
桃公子收起计算器:“这块地和这栋楼若是能弄到手,每个人赚几千万不成问题,安总,这事你得上心。”
安律明叹气:“为了存钱娶妻生子,水再深,我也只能上了。”
几个人都笑出声来:“你安总还缺这几个奶粉钱?再说了,你不知猴年马月才结束单身,急啥?”
安律明抬了抬下巴:“我一直以为我会是咱们几个中最早结婚的,乌鸦绝对是最后一个,但谁能想得到乌鸦竟然第一个放弃整片森林。现在我家里催得急,天天押我去相亲,相亲的对象不是部长侄女就是市长女儿,钱不多能行吗?”
几个人面露同情之色:“安总你就这点悲剧,名门正派,家里管得严,唉――”
和尚却哈哈大笑起来:“有啥好烦恼的,乌鸦的老婆既然不是那西娅,安总你不就有机会了嘛……”
话一出口,气氛立刻一僵,所有人都没了笑容,表情古怪地盯着他。
一直在“侍候”陌雪吃饭的乌厉涯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拍,脸色黑得可怕,下巴抽得紧紧的,鼻翼还微微抽动,跟准备吃人的野兽似的,连陌雪都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和杀气,捏着榴莲派的手停在空中,不安地看向他: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就像六月的暴风雨似的,来得没有一丝预兆,让人措手不及……
还有,那个“那西娅”是什么人?听和尚的说法,好像她该是乌鸦的老婆似的……
尴尬之时,阿弥又轻咳一声,脚下踢了踢和尚。
和尚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但已经说错了几次,他也没耐性再去补漏了,干脆一拍桌子,冲阿弥嚷嚷:“又踢老子的脚?今晚没女人陪你,你就拿老子代替不成?你吖的再敢踢我一次,我就把你丢出去!”
阿弥在心里叹息,这头猪,哪壶不开提哪壶,提醒他还不识趣。
和尚吼完阿弥后,又吼乌厉涯:“乌鸦你也一样,瞪着老子干么?你跟那西娅那点破事,哪个不知?现在还不让人提了?老子提了又怎的?告诉你,老子当年也追过那西娅,要不是你跟她有一腿,老子会退吗?你现在有老婆了,咱们要不要追那西娅就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啪!”乌厉涯重重地拍桌子。
陌雪吓了一跳,手中的榴莲派掉到碟子里,他干么怒气值突然之间又飙升了?他是不是跟老情人因爱生恨,所以才这么敏感啊?
乌厉涯狠狠地扫视眼前的哥们,一字一顿地:“随你们跟那个女人怎么着,但别在我面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