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黄婉萍还有很多他以前没发现的好处。比如说她风情万种,夜晚床帏之间可以让他尽情释放情绪,缓解压力。而且她还擅长烹饪,精于做菜。酸辣土豆丝、番茄牛腩、蘑菇汤、烤鳗鱼、清拌芦笋……她很了解他的胃口。记得当初和她恋爱时,吃饭他常点这些菜,小餐馆的菜不可口,她就在出租屋给他做。到现在她竟都没忘记,对他依然保存了一份独有的细致。每道菜都做得味道鲜美,如果没有款款深情,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美味?而且每天都要换几个新花样,让他常吃常新,天天不够。不像紫月,经常连续一周每天早上让他吃烤面包和煎蛋,每晚跟婆婆一起做红烧鱼和炒油菜,再好吃的东西,连吃几顿谁不感到腻?
可有意见还不能对紫月说。得忍着、憋着,倒不是她专制不让他说,而是他不敢说,说了怕她不高兴。每每这时,他总会回想当初的结婚理由:第一,紫月对他有好感,当然他对她也有好感。第二,紫月的父亲有事业平台。这对一个刚走出校门走入社会没多久的人的未来发展,至关重要。第三,父母全力支持。赵洪波和郑绪芳一眼就看中了紫月。在他们眼里,这女孩虽然出身富户,但不骄纵、不懒惰,知书达理,性格宽厚,有很多优点。赵斯文完全赞同父母的看法,因此义无反顾地抛开黄婉萍,娶了紫月。
因为家庭的关系,这么多年在紫月面前,赵斯文总觉得自己需要她。就算在公司当了个总经理,在特定范围内可以发号施令、说一不二,但回到家里,那种权威感立即荡然无存。因为总经理的职位,是她父亲给的。不论他多么能干、干得多好,但人前的尊严、地位,一直是依附姓程的才存在的。她父亲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瞬间失去它们。这让他总有一种感觉:紫月以及她的父亲,还有她那位泼妇般的暴发户母亲,他们总是居高临下的、瞧不起他的,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乞丐、是讨饭的、是弱者,不像个男人。而在黄婉萍面前,自己则完全是被需要的、被依赖的,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强者,让他充分享受到了男人的尊严和力量。他喜爱并享受这种感觉。
人生就这样掀开新的一页。旧的一页随着撕扯的日历一扯而去,被扔进垃圾篓。人是要往前走的,纠结于过去没有任何意义,要为将来的生活做打算。赵斯文清醒地知道,现时对自己来说,钱是第一位的。没有钱就没有安身立命之本。没有钱就什么都不是,连狗都不如。狗还会汪汪叫,摇摇尾讨人欢喜,人会摇尾吗?女人如衣履,随时可更新。再怎么不错的女人,不管她好处有多少,总归她是个活物,你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些什么。这会儿她在你面前千娇百媚、百依百顺,说不定哪天脸一翻,情侣就变仇人,这都不是没有可能。而有了钱就一切不在话下了。当今,没有比手里攥着钱更靠谱的事了。有了钱,房子、汽车、女人、孩子,都可以取之即来。对了,他还需要一个孩子。既然橙橙已经那样了,既然黄婉萍愿意和他共同生活,为什么不重新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健康的孩子?如果有个男孩,那就再好不过。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他玩完了,还有血脉在世上延续,多少也算个安慰吧。
赵斯文住进黄婉萍的房子时就做出决定:只要这个女人不再节外生枝,他愿意踏踏实实地和她把日子过下去。不管怎么说,两人成了一根线上的蚂蚱,祸福与共,这是最根本的原因。为了让自己重新站起来,赵斯文终于说服了黄婉萍,将他们现在住的索菲亚山庄的这套房子,拿到银行做抵押,贷出五百万的资金来。这也算从哪里摔倒,便从哪里站起来吧。这笔钱拿到手,赵斯文结合自己的工作经验,重新注册了一家装饰装潢公司,和以前的程家公司一样,以承接大楼、商场等重大工程的装饰装潢项目为主营目标,租了写字楼,招兵买马,下决心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好歹还是积累了一些资源的,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当然,短时间内变故太多,父母一定不会理解儿子的选择。那就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等他功成名就,实力重新强大起来,待时间逐渐消去老人心头的阴影,时机成熟,再告诉他们也不迟。到那时,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自打离婚后,赵斯文为了开始新的人生,换掉了原来的手机号,之后一直使用两个新号码,一个是北京的,一个是青岛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北京那个号一直用来跟家人联系,让父母认为他仍然在北京。而青岛那个号,则成了平日常用的通信号码。他一直做得小心翼翼,然而还是一不小心被母亲知道了。
赵洪波在女儿的陪同下,找到儿子和黄婉萍的住处时,黄婉萍正在包饺子。
包饺子之前,她用烤箱烘烤了几块亲手做的蛋糕,还烤了地瓜。自从赵斯文住进来,每个周末她都会烤面包、包饺子。赵斯文为备战一个新项目熬了半宿,一觉睡到半中午。黄婉萍包饺子时,赵斯文刚刚洗漱完毕,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喝着清香的粥,品尝着没有任何添加剂的纯手工蛋糕,吃着她为他做的可口小菜,他有一种幸福感。虽然这种幸福感有一些不踏实,空中楼阁似的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但他还是愿意紧紧抓住并享受这种幸福。
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赵洪波开始咚咚咚地擂门。赵洪波砸在防盗门上的有力气的拳头,击碎了这个周末的恬淡与宁静。
黄婉萍系着围裙,手里还捏着一个未包好的饺子,从厨房走出来,疑惑地望了望赵斯文,“谁啊?”
赵斯文心里一紧,皱了皱眉头,“我去看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也只有自己的爹,才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敲门。
门开了,赵洪波一步就闯了进来,后面跟着赵雯丽。
赵斯文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爸!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那天在医院,赵斯文始终没承认自己和黄婉萍在一起,始终没告诉父母现如今的真实住址。赵雯丽斜了哥哥一眼,“又不是地下秘密组织,找到这儿没什么难的。”
赵洪波环顾左右,看到屋内装修精致,家具奢华。尤其是那其乐融融的气氛,深深地刺激了他。老头子也不掩饰自己的震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儿?我这是到哪儿来了?老婆孩子扔那儿不管,在这儿过上小日子了?过得挺滋润啊?!赵斯文,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赵斯文支支吾吾,“爸,我和紫月不是早离婚了吗?在法律上,早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啊。”
赵洪波火冒三丈,“你和老婆离了,难道和你亲生的骨肉也离了?你女儿病成那个样子,紫月天天以泪洗面。你可倒好,新生活这么快就开始了?”
黄婉萍放下手里的活,洗净了手,摘下围裙,不紧不慢地从厨房走出来,镇定自若地望着赵洪波,“刚才原来是伯伯在捶门啊?呵呵,刚才您问这是哪儿?哦,现在我来告诉您,这是我们的家。伯伯既然来了,那就坐会儿吧。”
“谁是你伯伯?”赵洪波怒斥,“你们……你们是指谁?”
“我和斯文啊。”黄婉萍脸上是从容的笑,“这是我和斯文的家。”
“斯文什么时候成的家?我这当爹的怎么就不知道?啊?雯丽,你知道吗?你哥又成家了,你知道吗?”
赵雯丽左顾右盼,摇摇头,“他们秘密进行的吧?跟地下活动似的,我上哪儿知道?”
赵斯文尴尬地说:“爸,坐吧。婉萍,快去沏茶。”
“不用!”赵洪波摆手制止,“不喝!这不明不白的水我不能喝。我怕喝了胃里难受。赵斯文,我问你,你跟你妈说你住在同学家里,这就是你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不是你女儿的班主任吗?我送橙橙上学的时候见过好多次的,你同学和你女儿的老师长得怎么这么像?怎么跟一个人似的?”
赵斯文红了脸,“爸,你听我解释……”
黄婉萍上前一步,微微一笑,“爸,你没认错人,我就是黄婉萍。”
“叫谁爸呢?谁是你爸?”赵洪波声色俱厉。
“不让叫伯伯,又不让叫爸爸,那让我如何称呼您?”黄婉萍抬抬手,手指上套着的硕大钻石戒指刺痛了赵洪波的双眼,“这是斯文前不久给我买的订婚戒指。戴上这枚戒指,我们就算订婚了,是不是斯文?”
她扭头冲赵斯文暧昧地一笑。赵斯文只恨不能有个地洞一头钻进去。
黄婉萍继续对赵洪波说道:“我叫您一声爸,是出于对斯文的尊重,也是对您的敬重。您不愿意,没关系,我还是叫您伯伯吧。”
赵洪波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克制着怒火,对黄婉萍道:“你跟谁订婚我不管,但这个孽障跟你订婚,我不承认!请你不要叫我伯伯,我怕折寿,好吧?我现在跟我儿子说话,这儿没你插话的份,行个方便,好吧?”
黄婉萍笑笑,一副并不介意也不愿跟他一般见识的神态,“赵先生,那请您先弄明白了,这是我的家。”
赵斯文瞪了黄婉萍一眼,“怎么说话呢你?”
黄婉萍回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