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淡然如他,此刻自然是面色无惧,太子躬身,皓白长衣微微折起几道清浅的褶皱,整洁衣冠处处透着他清儒的气质。
“父皇如今已坐稳江山,其余的大可不必再过于在意,如今父皇手中掌有护国玉玺,便足以定天下。”
话音落下,如石落水中闷闷沉下。
皇帝冷冷看去底下一眼,便不再将话说下去。话虽如此,但没有彰显君王之权的玉佩在身,他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可恨这些年他暗中派遣那么多爪牙查寻玉佩的下落,都是一无所获。
而如今再提及此事,有心之人也能瞧出个大概来,将沈家软禁起来,其中的一个目的,还是为了玉佩的事,当年沈敬纪最得景帝信任,难保在危难之际是将玉佩交给了沈敬纪。
只是据暗中搜查的人来报,玉佩并不在沈家,倒是让他意外的。只不过推测被推翻那倒也无妨,既然玉佩不再沈家,那么现下一刻,于他而言,沈家就完全没有了一丁点用处。
“夜深了,下去吧。”
低下脸,太子看着地上光滑冰冷的大理石,眸中泛着烛光折下地上晕上那微微的亮光。
“是,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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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入深,木竹房里透着山里头雾气,舒缓地萦绕在身上,难得的清静舒适。虽说夜深来困,但是此刻若沫却怎么也不能入眠,细问心中所想为何事?实际自己也说不清。
“怎么了?”察觉到身旁的人儿稍稍动了动,霍策天便手轻轻拍上若沫的后背,语气也甚是温柔。偏头看了一眼窗边的灯架,再而对着她,“是不是烛光太亮?”
若沫摇摇头。
既然两人都没睡去,她也省得小心翼翼担心着吵醒他了,就索性自己转过身来,换了个姿势对着霍策天也舒坦一些。尽管她动作是极轻的,但仍然听见木竹吱呀的响声。
这夜宁静得像一面静止的湖水,尤其是在山间雅居里,人心底的这种别样的清闲情致尤为明显。
而眼下她也只是将自己的脑袋埋得低低的,轻轻抵在他胸膛处,软柔的寝衣拂在脸颊倒让人觉得怪痒的。难得有人主动投怀送抱,霍策天也乐得其所,顺手就将手搭在她身上,将整个人圈住。
夜,安静得很。
“我,可不可以回去一趟?”沉默良久了之后,若沫终于是开口了,说话时还不忘抬起头来看了霍策天一眼。其实,这件事自己藏在心中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始终不晓得怎么开口。
“不可以。”冷硬的语气不容人拒绝。深邃的双眸里看不出他任何情绪来,非恼非怨,沉默过后只是手将若沫搂得更紧一些,动作倒像是安抚。
“京都不大太平,你若这时候回去,不得是将脖子伸出去给人家砍么?”霍策天将话说得很粗暴简快,却全是道理。如今他的身份是逆贼,如若这个风声紧要的时候再回去,怕是再要深陷囹圄境地。
其实,这些她怎么会不懂得?只是心中挂念不肯消停片刻才问了出口。早知他不会答应,自己却仍不肯作罢,种种无非是心系京中父母要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