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动在这时候真是说不出的荒诞,相处三年有余,秦青玉当然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喜欢吃白米饭,知道他喜欢白色的衣服,虽然没见他穿过。
她还知道很多就连秦安石自己都不知道的,例如他那个战国七雄之一的父亲不止一次的来到老宅,然后又没人发现的离开,三年之中很多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看自己这个废物儿子?她不知道,但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古怪,而且身上有一种让她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她是修仙之人,而一个修武的人竟然会让她产生危险地感觉,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这也是在那个男人来的时候,秦青玉从不出现的原因。
不过这时候,秦青玉没有去说他那个神秘的父亲,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一丝不苟的行礼,莞尔一笑,觉得有意思极了。
她学着少年的动作也对着行了一礼,看上去倒还真有板有眼,很像是那么回事,嘴里也自我介绍道:
“我叫方柔。”
方柔,这名字,是她的本名,至于秦青玉这个听上去有些土气的称呼,就像是秦安石猜测的那样,是她为了任务为了掩人耳目随便起的。至于她本人,就像是如今秦安石能够看出的那样,原本就是灵犀宗的弟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至于他那个秦浇水的弟弟,则是叫做方寒,同样也是灵犀宗的弟子。
秦安石也是被方柔的动作弄得一愣,不过两人转念相视一笑,气氛就这么融洽开了。
原本,在知道了方柔身份的时候,秦安石还有些不自在,毕竟让一个灵犀宗的弟子当自己的丫鬟,而且一做就是三年,这待遇等级未免太高了些。
同时秦安石心中庆幸,自己三年中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丫鬟的身份,就意味着言听计从,意味着全身心的贴身服务,其中自然也就暗含着那方面的事情,这种事情东夏京畿中很是常见,就算是强迫发生了关系,也都激不起什么风浪来。
在东夏国,乃至千涂大陆,这种上下的身份地位的等级差距十分明显,这也是为什么全民都向往着修炼武学,是因为东夏国尚武,武学是如今最好最快出人头地的途径。
而越高的地位,就意味着能够不被更多的人压着头,也意味着能够使唤更多的人。
不论这想法是好是坏,现状只是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至于灵犀宗,对这些人来说就相当于是一条捷径中的林间小道,一个身份,在灵犀宗说不了什么,但放在俗世中,那就是地位尊崇的上人。
这也是会有如此多的少年子弟趋之若鹜的原因。
就在这些少年正在为一个资格身份使出全身解数,拼命考验的时候,秦安石,这个大家伙心中无耻的走后门的人,已经自由的穿行在门后的世界。
而穿行的方式很是特别,也可以说是刺激,因为他们是在——飞。
对于武者来说,飞行,离地升空,这是只有武学修为达到顶峰时才能具备的能力,这不仅仅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不过,这武者的高层次能力对于修仙者来说,就只是一种基础能力了,从这里也能看出武者跟修仙者之间的差距。
此时,秦安石就在方柔的牵带下,今生首次的飞上了天空,亲身感受到了云与月,感受到了天空的广博浩瀚,大地的沉重坚实。
这是一次很奇妙的旅行,秦安石很乐意把这次的体验说成是一种美好,虽然在最开始,他是拒绝的,因为在升到上空的时候,秦安石竟然才发现,他有恐高,虽然不严重,但首次的尝试升空,而且是这种被人携带的方式,还是给他带来了恐惧跟紧张,过了好久,他的身体才逐渐的适应。
这种恐惧跟紧张的小情绪让他错过了路上大部分的美丽景象,不过只是他所看到的就已经让他在心中大呼过瘾,那种翱翔天空的自由,那种仿佛天地就在我心的宏大,深深地让秦安石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喜爱和向往。
不过,这旅程就算在漫长,在这种心情下也是短暂的,就像是白驹过隙,他们一行二人就又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经过方才的飞行,秦安石这个时候已经是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觉,只能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跟在方柔的后面,不过可能是他有些害怕或者是无意识的,他跟的很紧。
秦安石也不是一个爱发表言论的人,也不是一个多么喜欢好奇的人,对四周奇形怪状的景色,只有在最开始的惊叹,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因为疲惫早就已经不去看了。
方柔见秦安石没什么兴致,也就不说话,于是两人这一行很是沉默,基本没有交谈。不过,这样一来反倒大大的提升了行进的速度。
两人脚步不停,足足行进了两个小时,方柔还好,不见有什么疲惫,应该是早已习惯。
可这对秦安石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虽然他从六岁开始就天天有晨练的习惯,可是他毕竟没有修炼过武道,身体切实来说还是个普通人。而且这里地势很高,空气很是稀薄,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只是一会就已经气喘吁吁,而如今更是汗流浃背,双腿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方柔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可是,距离目标地点已经不远,而且自己的任务是今天一定要把他带过去,这让她有些为难。
就在她准备背着这小子过去的时候,山道上隐约传来了一男一女两人的声音,方柔闻声放松下来。
男声粗狂不羁,毫无下仙家风范,听口气有种山野村夫的感觉,让这四周云气缭绕,山层环浮有些如同梦境。
“俺可能打包票,这小子绝对是个争气的崽子,你收了他肯定是不会后悔的……”
“怎么,大老远的邀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且你知道,我的派别是不收男弟子的。”
回答他的是个女子,闻声便知是一个身具仙灵气息,她的声音空灵但不空洞,悦耳但不是小姑娘的调皮,与男声相对,如同天地之别,云泥之差。
“怎么会,你我同属一宗,理应多多走动,这样也好促进宗内的和谐,所以我这次其实是专门来跟道友你联络联络感情。”
粗狂的声音中透漏着一阵的紧张,就连离得老远站在山下的方柔都听得出来,方柔听了这明显是敷衍的说辞,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师父他老人家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可是虽然如此,但女子却没有领情的意思,话语中不含一丝凡俗烟火之气的道:
“联络感情还要我来你这里?我可是没看出什么诚意来呢,而且我们派别的规矩你应该知道,我总不能为了他坏了规矩,就算他血脉天赋再高又如何?我总要向弟子交代。”
这番话说得很是强硬,已经算是明话这拒绝。
粗狂的男人被这番一点情面不讲的话弄得有些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得道: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情,俺好说好商量的你都不同意,你还要我咋的?你说,难道要我为当年的事情补偿你?”
女人被他这话弄得也很是恼怒,语气中带了些火气的道:
“当年?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
两人交谈着,话题就开始有些跑偏,怎么听都是在算当年的老账,这应该算是隐秘了。方柔听的直皱眉头,虽然她也很好奇当年到地方生了什么,可是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打住,这种隐秘知道的越多越糟糕。
于是,方柔离老远就喊道:
“师傅,我带着他回来了。”
算是给自己师傅提个醒,按照两人的行进路线,遇见他们两人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是突然见到,而且谈论着这种隐秘的话题,双方定是很尴尬。
至于此时的秦安石,筋疲力尽的模样,能够站在这里已是极限。
随着方柔的提醒,山间的谈话戛然而止,不多时候,山中就走来了一男一女,正是方才谈话的两人。
男的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闻声如见其人,长相粗犷,不修边幅,身上丝毫没有我是修仙高手的风范,有的只是一身的草莽之气,如同是一个草寇。
至于女人,则灵秀很多,白衣飘飘如同仙女,一张脸年轻但不稚嫩,看不出年龄,看到方柔一行两人,神色丝毫不动,让人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方柔认出了女子的身份,上前行礼道:“方柔见过凌芳道长。”
那位叫做凌芳的女子神色高冷,微微点头,算是示意。
方柔早就听闻这位女子的事迹,对此反应丝毫不在意。她转过头,对粗犷男人,也就是她的师傅,小声的说了这一路,简单明了。
听了自己宝贝徒弟的报告,男人满意的微微点头,本想学女子的做派,弄的高冷范一点,可却不伦不类的让方柔差点笑场。
粗犷男人看效果不好只好作罢,心中寻思凭着自己所这般神武的英姿,难道遮掩了我其实是一个高冷男人的心?
不过此时来不及让他细琢磨,他一个晃身就来到了秦安石的身边。他伸出手来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友好,却差点没把站都站的不稳的秦安石拍到地上。
他和颜悦色但话语中却咬牙切齿的对女人介绍:
“喏,这小子就是我说的那个……能大放异彩的家伙。”
说到最后,不知怎么,这个糙男人却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扶住了在他身边不断哆嗦的秦安石。
女子丝毫不意外,她认识这男人已经有些年头了,对这男人的不靠谱深有体会,而且女子洞若观火,虽然方才没怎么留神在场的这两个后辈弟子,一个是因为很是熟悉,另一个是没必要,不过她还是丝毫不差的将秦安石的一切表现看在眼里。
堪称惨不忍睹。
这种身体素质,何来的修仙之说?就算是修炼武道也是远远不够的。
女人皱起眉头,心中暗想,难道真的是他在消遣我?
被扶住的秦安石不知道女人的失望,也没看见方柔不断给他用的眼色,他只是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扶住自己的这个熟悉的粗壮男人,心中有些微微迷茫,然后喃喃的问道:
“屠夫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