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冥殊羽就醒了,折腾了一夜,浑身累得很。
坐起身,转头一看,阮琉璃还沉睡着。
冥殊羽将被子撩开一角,看了一下阮琉璃****的身子,唇角坏坏一笑。
这个女人,冥殊羽觉得很有意思。
宫人服侍冥殊羽换了衣裳,冥殊羽走了出去,钟浦就已经候在门口。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太监,手里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
冥殊羽便知是来给阮琉璃服药的。
冥殊羽瞧了一眼转过头,言道,“不必服侍侧妃服药了,让她好好歇息着。”
钟浦猛地一惊,他跟在冥殊羽身边这些年,这是除了阑珊以外,第二个不许事后服药的女子。
冥殊羽下了台阶,就出了寝殿,钟浦紧随其后。
没走几步,冥殊羽忽然停下的脚步,使得钟浦有些仓促,差点撞到冥殊羽的身上。
冥殊羽一回头,看着钟浦问道,“钟浦,你觉得侧妃这个女子如何?”
“啊?”,钟浦没想到冥殊羽会问他这种问题,让他顿时一惊,想了想,才开口,“奴才觉得侧妃美若天仙,是个难得的美人。”
这样的回答让冥殊羽有些不满意,“本王没问你这个,你我主仆这些年,有什么便说什么。”
冥殊羽都这么说了,钟浦也就不再搪塞,“那奴才可就实话实说了,侧妃为人正直,但就是性子太倔,有时候有些不近人情。”
冥殊羽瞧了瞧四周,并无他人在场,便走入凉亭里,似乎是想在此处停留片刻。
他坐在石凳上,继续问着,“你是说她不懂如何巴结你?”
钟浦面露尴尬,“殿下,此事奴才自知是自己贪财。”
冥殊羽付之一笑,“本王也没说要怪罪你,这些年你跟在本王身边,成了王府的掌权者,自然会有很多巴结你。”
这个道理冥殊羽很清楚,但他却睁只眼闭只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奴才若是尝不到点甜头,谁会对你忠心耿耿的卖命。
钟浦这时也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侧妃这人聪慧,机思敏捷,但毕竟是个刚出阁的女子,人情世故还是稍微差一些,但好在侧妃心肠不坏。”
冥殊羽眼望远处,淡淡的吐出一句,“他是个可塑之才,本王打算将其留在身边。”
此话一出,钟浦就是一惊。
当初阑珊便是如此,自打被冥殊羽爱上之后,便从一个打杂宫女,一夜成为侍寝婢女。
一来侍奉冥殊羽日常生活起居,二来便助冥殊羽做一些内私之事。
那几年,阑珊也从一无是处的小宫女,成为身怀巧计的婢女。
可阮琉璃与她不同,她再怎么说也是侧妃,是有名有分的女人,冥殊羽这些年身边从不留任何女人,做出这样的打算,不免让钟浦有几分惊讶。
钟浦不知冥殊羽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便问道,“殿下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想法,其实冥殊羽并不是一时冲动,经过这段时日的接触,冥殊羽也看出阮琉璃的聪慧,加以利用,必然能助他一臂之力。
冥殊羽解释道,“本王身边一直空缺这么一个位置,这么多年了,也没再找到合适的人选。”
钟浦脸色拘谨了一下,“殿下,奴才说一句惹您生气的话,您不再找人顶替阑珊的位置,不就是因为您心里一直放下她么。”
果然,冥殊羽听了这句话脸色立马就沉了,声音生冷的回了一句,“任何人都替代不了阑珊在本王心中的地位,我能选中阮琉璃,不过就是想利用她帮我做事,仅此而已。”
钟浦也不敢再提阑珊,继续接着冥殊羽的话说,“侧妃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从名分上,她是您的侧妃,呆在您身边也是理所应当。”
冥殊羽却抽冷一笑,他倒要看看,这个阮琉璃能带给他多少惊喜,又能撑得住他几番磨练。
钟浦见冥殊羽下了决定,便又问道,“不知殿下要从何练起呢?”
冥殊羽想了想,便说道,“袭老年事已高,是时候让他颐养天年了,就先让侧妃跟着他学。”
钟浦点头应下,“是,等从北辄回去,奴才就安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二哥,起的这么早啊。”
冥殊羽闻声瞧去,只见冥殊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冥殊羽心底泛起一阵不屑,但面上却和善的笑着,“六弟起的也不晚啊。”
待冥殊华走近,上了台阶入了凉亭,笑着对冥殊羽开口道,“是不是昨夜玲珑没伺候好二哥,使得二哥没睡上一个好觉,今日起的这么早。”
冥殊羽知道冥殊华是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这样的人,才是更可怕的。
他必须时时刻刻盯住这个男人,不然一朝疏忽,便会被这个六弟害了性命。
冥殊羽和善一笑,没有一丝不悦,“六弟说错了,二哥昨夜休息的很好,你身边的那个玲珑,应该好好和璃儿学学如何侍奉,照比璃儿差远了。”
冥殊华脸色停顿了一下,他也没有半点不悦,居然笑了,“她不过就是个下贱婢女,自然比不上嫂嫂侍奉周到。”
“本王一时失手,杀了那个舞姬,六弟不会生气吧?”,这句话是冥殊羽笑着说的,但眼神里却夹杂着阴冷。
冥殊华笑得更加灿烂了,“当然不会,臣弟怎么和二哥计较一个婢女的性命。”
冥殊羽也不再提及此事,抬步准备下台阶离开,谁知刚走到台阶口,他停下身子扔下一句话,“二哥歇息的差不多了,准备今日查查是谁在北辄起乱。”
冥殊华自然不会阻拦,“也好,臣弟也——”
“六弟定有诸多事情要忙,二哥从肇京带了人手,自己处理便可。”,冥殊羽直接打断了冥殊华的话,下了台阶就离开了。
等冥殊羽走远了,冥殊华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与平时那副亲和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冷冷的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派人盯紧了尊亲王的一举一动。”
侍卫当即应下。
……
日上三竿,阮琉璃才起了身。
起身后,哪怕睡到这么晚,可是还是乏累得很。
阮琉璃用过了膳食,便被一道琴声所吸引,似乎就离着她的寝殿不远。
阮琉璃走了出去,顺着琴声走去,最后站在了庭院里,目光看着隔壁的庭院。
琴声就来自隔壁,阮琉璃再次看到了那颗广玉兰,她猜想得到,定是那个贵人在奏琴。
琴声悠悠,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虽见不到人,但阮琉璃似乎看到了一个女子,孤坐于庭院,更或者是坐在那颗广玉兰下,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
阮琉璃虽不认得这个贵人,但却能想到她必然是孤独的。
背井离乡,怀着腹中胎儿来到了北辄。
不知道她之前在宫里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迫使她来到这个地方。
……
窃听琴声碧庭里,隔墙乐声宛如丝。未曾谋面料心意,末了感叹伤愁离。
……
阮琉璃踏出了大门,走到隔壁的殿门口,大门紧闭。
红漆大门将所有的景色都给锁住了,可想而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而里面的那个女子,也很久都没有出来了吧。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阮琉璃还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想必那个女子已经起身。
阮琉璃隔着那道门看着,仿佛隔着那道门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色一样。
良久,阮琉璃才迈着脚步离开。
阮琉璃知道自己来北辄不是游山玩水来了,而是有正事要办,只是她一介女子,参与朝政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要去找冥殊羽。
经过一番打探,直到午时才找到了冥殊羽。
冥殊羽此刻正在北康王府的一件偏殿,身边站着数位属下,不过才过了一日,他们打探到了很多情报。
阮琉璃不便打扰,便一直站在一旁,直到那几个人离开了,冥殊羽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阮琉璃。
冥殊羽喝了口茶,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阮琉璃这才走了进去,回道,“闲来无事,臣妾便过来看看。”
冥殊羽当然知道这只是阮琉璃的借口,所以笑了一下,“本王猜你是想调查北辄的吧?不过你是个女子,自然不能明目张胆,所以想以侍奉本王为由,跟在本王身边参与调查,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
阮琉璃的脸色尴尬了一下,因为冥殊羽的确是说对了。
冥殊羽也不再多说什么,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看了阮琉璃一眼,“你来了也好,倒是能帮本王做些事情。”
阮琉璃好奇的问道,“殿下要臣妾做什么?”
“冥殊华肯定派了眼线盯着本王,所以有些事情本王不能亲自做,但你可以。”
阮琉璃听了冥殊羽的话,看来自己也没算白来,她当然愿意帮助冥殊羽,因为这样她也能参与其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冥殊羽这时起了身,“先吃午膳吧,吃完午膳,本王告诉你要做什么。”
阮琉璃点了点头,便跟着冥殊羽一起去食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