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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附录:俞源文献选(4)

人之有是身也,形之谓也。人之有是心也,神之谓也。而皆不可不息也,身不息则形疲,心不息则神耗,外劳其形内耗其神,则何以主宰万物而酬酢万变哉!是故君子观乎雷,人地以响晦晏息焉,今子之息,子之自有所以取于尔,则可谓善学矣。苟徒避喧而息烦,是境息也,非吾所谓息也。吾之所谓息者,非外而求诸内也。天下无性外之物,亦无性外之学,察之视听言动之间,慎之喜怒爱乐之际测息也几矣。子如知之,虽驰骋之外,犹夫息也。子如不知,则一俯仰之顷抚四海,终日齐居危坐名可得乎?孔子有云:仁者静焉。有仁而不群者乎?焉有静而不息者乎?焉有息而放其心而役于物者乎?余当为子著《静学斋记》,试参互而观之。

文固曰:此固吾之所事焉者也。送书以为叙云。

按:苏伯衡撰。《静学斋记》与《江山息兴图卷序》均是苏伯衡为俞文固所撰。俞文固名上坚,号江山息兴,俞康长孙,善月长子。通书史,善词赋,交游遍天下,财裕而能施,情逸而能制,一时宦达咸雅重。游列十载而归,建静学斋颐养天年,绘《息兴图卷》遗留后世。

静学斋记

夫学须静,亦曰主静之为务也云耳。如将颓然丧其形,泊然无所用其心,则亦槁木死灰而已矣!何贵于静而学何以成哉。盖静有本仁之谓也,静有要敬之谓也。其本立者,无动而不静,其要得者,虽动而亦静。圣人瞬有存息,有养岂外夫仁与敬哉。是故,藏于渊默之域,立乎万有之表,虽鬼神不能窥其际,况事变之错出,曾足以樱拂之。常思而常无思也,常为而常无为也,或而常不用也,又庸讵知其动也乎哉,又庸讵知其静也乎哉。动而无静众人也,静而无动二氏也。故惟无所不动,而无所动,斯足以见静之妙。惟其无动而无所不动,斯足以验动之神,此吾之所谓静而有动圣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此之谓也。夫人苟得其所,以静则不求静而静矣。不求静而静者,当天下之大,任决天下之大,疑履天下之至危。处天下之大变,人之所怵,吾有所不怵,人之所阻,吾有所不阻,人之所惑,吾有所不惑,人之所挠,吾有所不挠,而几于圣人也已。岂惟足以成学而已哉。俞氏子坚以静学名斋,闲因其师示余斋记,求申其说,余嘉其有志,辄以是广静学之义焉。

按:眉山苏伯衡撰。此斋由恭一处士俞道坚明永乐年间所建,计十二间,颐养天年之所,也供游人欣赏。

崇本堂记

丽水俞源,故族也。俞生胜安,字文献者,其尊人皆山居士,隐德不仕。有伟男子四人,长胜宗、次胜安即文献、又次胜密、幼胜窦,俱好学知大义。文献尝语诸兄弟曰:吾父往矣,生不能尽其养,没当以致其思。感泣曰:允唯是命。永乐乙未十二月,遂构庐放墓侧,为岁时祀奠之所。其为宇也,不朱其楹,不雕其甍,昭其朴也。限以缭垣,严其封橘,昭其敬也。工讫而请名于余,余闻孝者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榜曰“崇本堂”。

夫源之深者流必长,根之深者末必盛,君子事亲之道独不然乎!矧君之先世积厚流光,则引而弗替,以昭示后人,又当自君作则也。一出言而不敢逾于法,一举足而不敢越于矩者。循而守之,崇而大之。恋恋而不敢忘本,斯亲矣。征之百年有不益,笃其庆者哉。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公其有焉,慎毋自怠,以永休声。

按:永乐乙未眉山苏平仲撰。崇本堂在村西山,是恭六处士俞胜安兄弟四人为祀父,于明永乐年间所建,早毁。现在村西山有遗址尚存。

绛阳送别卷序

括苍乃斯之名郡,而友闻俞先生又括之巨族也。予常与其舅金华魏廷仪同官王室辅导有年,出入未尝斯须违也。每于公暇较议浙之人物世家,具道友间家世之详厥。先生二泉翁涞者在元元统间生四子善卫、善麟、善诜、善护,遭元至正兵乱,乃令四子募集义民保卫郡邑卒赖安全。时守括城石末公宜孙表为义民万户,不听命者便宜措置。适我太祖高皇帝兵下江南,同青田刘公基谒见,首陈大义,给赐招安榜文,仍俾保障。后,上嘉其仗义,吴元年遣使行取擢其孙继祖为锦衣卫镇抚,居官奉职,循理不亢不阿。文皇帝靖难,师至,诸翊戴者忌其梗事,谪调山西晋府典仗,膺世袭焉。

善护字原吉,生胜安字文定、胜宗字文献、胜窦字文靖、胜宝字文圭,偕从兄道坚字文固者,俱读书明经隐德不耀,与刘公伯温、宋公景濂、苏公平仲、交游不倦。文献生冲、岳、容、銮兄弟四人,惟冲字公翔者,膺永乐初徽辟,仕终邵武府学。教授生瀚、涧,瀚字志仁即友闻先生父也。先生名札,其字友闻,偕弟植资颇敏,励志功名,遭正统戊辰寇乱,移流废学,业不克就。于是广博阴阳术数之技,历览天下名山大川以壮其气,经游绛省谒予。予舆其舅甚雅,始迎之而神若孚也,不言而意若契也,及与言之而志曰合。遂引见我主贤王,殿下访问江南风俗,应对节奏循循有序,自是连日召见,讲论或赓诗吟咏,王甚爱之,即欲延而荐诸辅翼,友闻以父老恳辞,留绛二月余而归,志不可遏矣。王惜其去,乃命工装轴集饯赠诸作以华其行,命予叙之。予遐想先生之归也,经太行而趋古汴,历淮西而达江浙,寻幽访秘,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襟怀为之益雄,记问为之益裕,苟归而精修之,咀之而无形,吞之而无声,视之而无色,则王公不足语其贵,猗顿不足语其富矣,友闻其勖诸。

按:成化己亥年春月上浣之吉绎府左长史谢森撰。俞友闻,俞涞曾孙,十冲长子,家资颇丰。因明正统寇乱废学不举,专司阴阳术数,周游南北名山大川,其舅魏廷仪与谢森同官王室有年,有此故交。

送铁砚先生司教邵武序

义利本一也,而未二焉。易曰:利者义之和。又曰:利物足以和义。子思答孟子治民之道曰:先利之。孟子曰:不有仁义乎?子思曰:仁义所以利之也,是则义之所在即利耳,然人或见利而不见义也,故孟子曰: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董子曰: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人或昧于义利之别也。故朱子曰:仁义根于人心之固有,天理之公也。利心生放物,我之相形,人欲之私也。张子曰:无所为而为者,义也。有所为而为者,利也。圣贤义利之说至是明且彻矣,然世犹有认利以为义与趋利而忘义者矣。

然认利为义,但不昭之过耳,趋利为义则不淑之罪也。市井之夫争刀锥之末,无足怪者,若夫给绅君子或沦于昭或陷于不淑,噫,可惜哉!师生以义合者也。师之道莫大乎义,而其说莫先放义利之辨。然今之师于郡县者,或道之不讲艺之不淑,而惟屑屑于相见之贽,时节之馈者,岂其不昭也,耶抑其不淑也,耶惟铁砚先生之训吾辈也。既三载于兹矣,早夜惟谆谆种讲授,而于贽与馈之厚薄有无,漠然不计于衷。诸生有窘者,过其赞馈辄辞之,而窘甚者且周之,疾病者药之,死亡者恤之,弥久而益笃,可谓昭且淑矣。

今迁邵武府之教授,咸思爱焉。而悲其去,书是以饯之。先生家世宣阳,其族之擢科第绾银黄者,后先相望,而先生由征辟历今官。故人门生多在显要者,行且推毂,尔得溥其义乎。

按:永乐门下宗生尚书俞俊拜撰。俞俊,明永乐进士尚书,浙江丽水人,俞冲门生。冲卒,感其恩而作此文。

赠俞宜黄序

国家于州县之吏多从布衣诸生选任,寄之以百里之命,未及三载辄迁去,而课其贤不肖,悉德于监司。凡监司之所奏,罢者故不谕,至其所荐举,必极其褒美,虽古之龚黄卓鲁无以过,夫龚黄卓鲁未必一岁而成。则今之荐者,过龚黄卓鲁远矣。然及其迁以去也,其为州县犹故也,而未有称治者,如此则吏之贤否,果皆其实乎。抑其为名者之多耶,而上亦以名求之而已,其于民果何益也。子识宣平俞君,君为抚之宜黄,独其志汲汲于民,而无意于为名,而名亦归之。至考,其实则以平恕为心,而未尝刻以求一切。

宜黄在山中数毁于兵,君为草创而能视如家事,自神祠、学舍、县廨、桥梁之政,无不悉举。凡此,皆非今之所以为吏课者,君独汲汲为之无不办治。至其为政,又持平恕则今之吏,吾于宜黄推贤矣。虽然君亦有遇焉,夫县之士大夫为士民之望,其知吾政尤明于有司。然苟非其人未有不以私故挠法者,其求于有司者无已也。稍不如其欲,而毁随之矣。宜黄之仕者,盖少而今少。司马谭公独戢其家,而一听于吏之治,其于有司无求也。故无怨焉,且又加敬而为之延誉。君于是曰:司马公如此,吾于监司自今无得罪者矣。至于比县之吏亦娼嫉倾排者多,以故毁誉不明。而监司亦无以得其实。吾友蒋子徵在临川,与君相爱雅,故推我之,君以此益得展其志。谷梁子曰:志行既通,而名誉不著,友之过也。余以是仰少司马之盛德,与吾友之贤,非独宜黄之吏治独善于今世云。戊辰春与君同人觐还,共舟因得熟语而备知之。渡江将别,书以为赠。

按:明隆庆戊辰太仆寺丞归有光撰。此序收集《归震川集》。

归有光,明散文家,字熙甫,江苏昆山人,人称震川先生,嘉靖进士,官南京太仆寺丞。隆庆二年朝觐返回,与俞世美同舟,赞俞复任宜黄县令有感,渡江将别,书以为赠。

四、敕命录

敕命一

江西抚州府宜黄县知县俞世美应朝奉,敕复任。

皇帝敕论天下朝见官员。

朕荷。

皇天眷命缵承鸿业,托于亿兆之上,深惟辑区宁宇,以答天心。即位之初,已函下诏,蠲征免役,荡涤烦苛,有不便放民者悉与更始。犹欲得循理之吏,平心毕力,各务究宣恩泽,以登于至治。顾在位者,多因循之弊鲜,任职之心,口习空言而不求其实,政尚苟且,而惟便于私,欲民之安于田里,而无愁怨叹苦之声不可得也,朕甚悯之。兹当来朝,特命所司审覆黜其不职甚者。尔等获被简留,盖宽之也。自今其翻然永思善道,励精自新,务在廉以律己,仁以抚民。公以存心,勤以莅事,率是四者而行之,自然政平讼理,民咸乐业,治可庶几于古矣。朕岂无爵禄以为劝乎!假使狃于旧习,或削民财以自丰,或残害不辜以为快,或以己私拂公理,或以宴安废官事,有一于此皆足以蠹政伤民,是从事不格而守,官无状也。朝廷之上,凛然宪典在焉,尔等曾不怀怵惕而戒勉,譬犹践薄冰以待白日也,岂不谬哉。尚相与钦承之,毋替朕命。故谕敬天勤。

隆庆二年二月初七日

按:俞世美,江西抚州府宜黄县知县。隆庆二年二月进京面圣述职,因在任期间,政绩卓著,百姓拥护。故皇帝下旨,续任宜黄县知县。

敕命二

青州左卫经历司经历受阶征士郎

皇帝敕曰:淄青海岱间一都会也,置卫卫之,而选用儒流司其案牍,此亦文武相资之义已。尔山东青州左卫经历司经历俞款毓才黉序,充赋大廷仕佐,邑符抡参戎幕,敏明集事,廉属持躬,以岁满授尔阶征士郎锡之敕命。夫士才贵通方,安得倭于军旅,未学尔尚懋集以祗,厥叙陟明有典,朕不尔遗焉。

万历十三年七月十四日

按:俞款,明嘉靖贡生,山东青州左卫经历。万历十三年七月,敕命阶征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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