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师兄怎么样了?”阳音一进入大厅,看见端坐在厅前的两人,依声问道。
白胡子自想到了破毒之法,便一直端坐在大厅中央,双目微闭,神情淡然,没察觉到阳音走进来。此刻经她一问,清醒过来,又看到阳音表情激动,已经知道石头得手。便说道,
“阳音,石头得到了吗?”
“回师公的话,已经得到了。”
“嗯,你师兄中的毒实在是厉害,老朽一时间也没什么其它法子救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
“师兄的毒便是有救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救是能就,只不过这也是一时的。”
“一时的,难道师公的意思,是说师兄还是会死的,是不是?”阳音虽然平时看她这个师兄不上,但一想到他要死了,心里竟然有什么东西猛地刺了自己一下,于是口不择言,回问的话竟然像是质问,已经失了分寸。好在白胡子向来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只是身为一派的精神领袖,不好在人前太过自我,才一向以慈威之色示人,所以门牌上下没人不敬他怕他,似阳音刚刚所说的话,倒是从来没有听过,虽然也是一愣,但也没过多留意。
“老朽只能维持风清十年的光阴,十年之后,风清的毒会不会发作,老朽就不知道了。”
“十年,可是,师兄正值盛年,十年之后,师兄不到三十,怎么,怎么能,”阳音想到这里,虽然风清一时间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是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两种思绪此起彼伏,让平日素以聪慧闻名的阳音没了主意,两眼望着沐风清早已出神,心里说不出的哀伤,小脸蛋一会苍白胜雪,一会儿宛如艳霞,情到深处,双眼泪光涟涟,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眼珠在眼眶里打转儿,到是没让泪水流将出来。
白胡子看到这情景,心里暗想:“莫不是这女娃娃暗自动了真情却不自知?风清啊风清,你这小子作孽真是不少,平日里不喜和男弟子玩耍,却偏偏素爱和师姊妹玩笑嬉戏,加上模样长得又俊,让好多的姑娘着了迷,连一向不喜你的阳音丫头也情不自禁的欢喜你,看你这风流债不知道去哪里还了。老头子我当年也没有这些女孩子围着,要是有,哪里还用出家做了道士。”原来烈火宫里一部分弟子渐进道境,自愿出世为道,另一些弟子若是红尘难抛,门派里也允许世俗婚配,老头儿看见沐风清红尘孽障,心里却愿意用这种玩笑话感慨叹息,不说沐风清很可能只剩下十年的光景,便是一直好好的,只怕也难以有所成就,心中杂念颇多,十多年前老头儿就疑心是不是祖师预言有误,看他从不潜心用功,自然招式修行样样不如人,怎么能是祖师口中所说的重兴我族我派的人物,不过祖师预言从未有误,便想玉不琢不成器,既然祖师当年曾对我有言,说我是启蒙者,那我一定要把两个小娃培养好,也不辱没这样一个称号。阳音还好,处处不用老头儿操心,传授的东西每一样都几乎是所有弟子中最优秀的。可在沐风清这里,却是样样拿不出手,老头儿当时也不管是不是让别人说闲话,自己亲自来教,经常给这个徒孙吃小灶,但还是没用,人家该怎样还怎样,时至今日,老头儿还要为他担心,也为以后的事情担心,自己是管不到了,不过当年既然祖师命我接掌烈火宫,我却不能不管烈火宫的前途命运,老头儿死了,倒是不知道烈火宫未来的吉凶祸福。哎,但愿一切尽如人意吧。
阳音知道自己师公的厉害,倒也不怎么担心,只是心中一想到师兄就只剩下十年的光景,不免有些失落,甚至是害怕,害怕万一她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哥死了,没人再陪她玩,陪她耍,岂不是今后的日子都闷了。她整日为了自己成日的自尊和骄傲,时常板着个脸,谁人想到,这样的苦闷也是装的,自己打小没爹没娘,人家每个人都有,就算是沐风清,好歹也是有个姑母照看的,每每人家的爹娘每月获许进山探望,阳音便有说不出的自卑。她师兄和她玩戏,开始时只觉得那人不堪,常常给他脸色瞧,后来不觉间玩耍的起兴,便不舍起来。他与她玩,她虽然面皮上怏怏不乐,心里却说不出的欢喜。阳音没觉得这是什么别的情感,只觉师兄和其他的师姊妹一样。她因从小在山上,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要是知道,一定会面红耳赤,羞愧起来的。
只是这般想着,她师公那边已经开始为沐风清逼毒了。只见白胡子运行胸中气海,大开顶上三花,将几百载的玄气尽数往幻音石里倾注,幻音石应了他的玄气,顿时轻轻跃起,顷刻间闪出九彩华光,玄气直冲霄汉。说时迟那时快,白胡子见了,立即催动离坎震艮乾坤巽兑八方八卦,又一转身,也不知使个什么法,一身分二,化为阵中阴阳两仪。这时,大阵硬生生将幻音石闭住,架在沐风清头颅顶上。沐风清只感到一股暖洋洋的玄气充斥全身,虽说不受控制,但好在不怎么难受,反而十分舒服,也就任由它在他体内七经八脉里冲撞。没了主观的限制,玄气被他吸收的速度就更快了。一会儿功夫幻音石就黯淡下来,玄气也没之前那般足了。
阳音见她师兄面色渐渐红润,身体逐渐好转,不由得心里欢喜起来,只因有她师公在侧,不好意思。看着他俊俏柔美有棱有角的面庞,只这样想着,心里高兴,突然想到他素日里风流不堪的样子,顿觉恨极,她知道不甘自己什么事,也不知怎滴,就是恨得牙根痒痒:这种欢喜这个又爱那个的男子,怎么还要留着,听说鬼界阴山有个尽是刀枪剑戟的地儿,就应该把这样的男人拉倒那儿刮上一刮,也好让他知道,世界不是他一家开的,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想挑哪个就让他挑哪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