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布鲁斯就知道自己父亲的不同。父亲的右腿比左腿短,走路总是一拐一拐的,他不上班,每天在家里的打字机上敲呀敲,一切都显得平淡无奇。布鲁斯很困惑,母亲怎么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并和他很恩爱呢?母亲是个律师,有着体面的工作,长得也很好看。
小的时候,布鲁斯倒不觉得有个瘸腿的父亲有何不妥。但自从上学他见了许多同学的父亲后,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父亲有点儿窝囊了。实际上,他打心眼里看不起父亲,从不愿和父亲一起出席公开场合。
像许多年轻人一样,布鲁斯喜欢打橄榄球,并因此和几位外校的橄榄球爱好者组成了一支队伍。一次他们和一群打扮怪异的同龄人为了占用场地吵了起来,争吵时对方竟动手打人,混乱中不知谁用刀子把对方一个人给扎了,鲜血淋淋,刀子被扔在地上。其他同伴见势不妙,一个个都跑了,就剩下布鲁斯还在与对方厮扭,他被闻讯而来的警察抓个正着,布鲁斯成了伤人的第一嫌疑犯。
很快地,躲在附近的布鲁斯的几个同伴也相继被找来了,他们没有一个承认自己动了手,伤人者似乎就是布鲁斯。虽然对方伤势不重,布鲁斯还不至于留下犯罪记录,但布鲁斯所在的中学对待打架伤人的学生处罚非常严厉。布鲁斯懊恼不已,恨自己交错了这些所谓的朋友。
第一个到的是父亲。布鲁斯偷偷抬眼看了看父亲,马上又低下了头。父亲显得异常平静,一拐一拐地走到布鲁斯面前,把布鲁斯的脸扳正,眼睛紧紧地盯着布鲁斯,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布鲁斯不敢正视父亲灼灼的目光,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父亲叹了口气,目光变柔和了,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沉思起来。
接着校长和督导老师也来了。他们非常客气地和布鲁斯的父亲握手,并称他为韦利先生。父亲不叫韦利,但韦利这个名字听上去很熟悉。
布鲁斯的父亲和校长谈了一会儿后,布鲁斯听见父亲对警察说:“我养的儿子,我最了解。他会跟父母斗气,会与同伴吵嘴,但是拿刀扎人的事他绝对做不出来。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校长接着说:“这是著名的专栏作家韦利先生,布鲁斯是他的儿子。布鲁斯平时在学校一向表现良好,我希望警察先生慎重调查这件事。有必要的话,请你们为这把刀做指纹鉴定。”
父亲和校长的那番话起了作用,一个叫洛南的终于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干的。那一刻,布鲁斯抑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第一次扑在父亲怀里,大哭起来。此刻的他,觉得父亲是如此的伟岸。哭过之后,母亲也赶来了,布鲁斯迫不及待地问母亲:“爸爸真是那位鼎鼎大名的作家韦利吗?”母亲惊愕了一下,说:“你怎么想起这个问题?”布鲁斯把刚才听到的对话告诉了母亲。母亲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真的。你爸爸曾是个业余长跑能手。你两岁的时候,在街口玩耍,一辆刹车失灵的货车疾驰而来,你父亲为了救你,右腿被碾在轮下。他不让我透露这些是怕影响你的成长,不让我告诉你他是名作家是怕你到处炫耀。孩子,你父亲是个伟大的父亲,我一直都为他感到骄傲。”
布鲁斯激动得不能自己。他没料到,自己引以为耻的父亲,曾经被自己冷落甚至伤害的父亲,会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给予自己无比的信任。他知道,从扑到父亲怀里大哭的那一刻起,自己才真正明白父亲的伟大。
这又是一篇在结尾处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作者把包袱抖得意犹未尽,他用一个个悬念激起读者一次次的阅读快感:一个备受儿子冷落和伤害的残疾父亲,居然是广受读者欢迎的著名专栏作家。
当父亲信誓旦旦宣布用人格保证儿子的清白时,我相信他一定是挺着胸膛说的,因为他相信:我养的孩子,我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