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林三大吼一声,“公子。”想要过来,却被他的蓝眸狠狠一瞪。生生的止了脚步,发疯般的再次与蒙军纠缠在一起。蒙绍志狂妄的笑着,死口已破,我看你们还能吹出什么风。木夕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将军,”罗副将站在他背后,低沉的声音止住了他想要下去的脚步,“军师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乱了自己的阵脚。”木夕看着那个背影,沉默不语,薄唇紧抿着。
离秋冷眼看着右肩上入骨半分的箭,面无表情的拔掉,血顿时染红了白的衣。手一挥,一个蒙国士兵应声倒下,“分散,换剑。”
蒙绍志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军,眼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为什么?明明破了他们的死口,为什么一点凌乱的感觉都没有。忽的,他想笑,他真的小看了君离秋,真的小看了他,他居然不惜用自己做诱饵,他还真是大胆。“撤退。”狼狈的下令撤退,却不想背后突然杀出一队北冥军,一时蒙军被团团围困在内,蒙绍志冷冷的一笑,反手抽出剑,挥向冲上来的一个北冥士兵。离秋飞身至他身前,以令旗为武器,步步紧逼,蒙绍志挥剑阻挡他的攻势,却仍是无法近他一分,只得步步后退,离秋飞身一脚,踢掉他手中的长剑,欺近他,令旗尾端忽的伸出短刀,架在他的脖颈间。“太子还要继续玩吗?”蒙绍志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放在自己喉咙上的短刀,今天他可是真真长了见识了,这惊喜还真是多啊。
“蒙军听着,放下手中的武器,若是再敢反抗,小心你们太子的狗命。”离秋冷冷的说道,蒙国士兵看到太子被敌军俘获,面面相觑的放下手中的武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北冥军顿时欢呼声一片。
“打道回府。”
军帐里,离秋坐在椅子上,手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让老张过来见我。”
“这事先不急,你还是先包扎一下伤口。”木夕担忧的看着他肩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白衣已完全成了红色,泛白的嘴角抿成一条线,他知道他在忍着,却也心疼他如此忍着。
离秋瞟了他一眼,看向一旁傻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士兵,声音更加冷冽,“还不快去。”
“是。”士兵打了一个寒战,连忙跑出去。
“你……”木夕刚想要说话,却被人生生的打断,“我希望这件事能交给我负责。”
木夕看到他的固执,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离秋回头看着一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林三,你没事吧。”
“公子,我没事,公子的伤需要处理。”林三焦急的说着,那溢血的伤口让他的心里异常的慌张。
“我的伤口无碍的,你去清点一下,今天牺牲了多少人?”离秋摇摇头,比起那些死去的人,他这点伤口,流这点血有算的了什么。“等等,把那些受了重伤无法救治的士兵,抬到这里来。”
“是,公子。”林三有些闷闷的离开了,公子老是记挂着别人,什么时候才能关心一下自己。
离秋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苍白的脸色让帐内的人生生的担忧,风不时的从掀起的门帘中吹进。带着夏末特有的暖意,拂过众人面色各异的脸庞。
一个身影佝偻的人跪在中央,低头不语。半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脸色有些奇怪的人身上时,老张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不知军师找下官所为何事?”
“不知。”离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忽地,血气上涌,呕出一口鲜血。“军师。”众人惊惶的叫道,离秋神色淡然的走到面前,毫不在意的擦掉嘴角的鲜血,飞身一脚踢向他,老张跌坐在地上,眼神恐惧的看着他,身体不住的颤抖。
“军师。”罗副将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何不听老张解释一下。”说着,不断用眼神示意着躺在地上的人。
老张闻言,连滚带爬的来到离秋脚边,“军师,饶命啊,是因为铜不够,属下才自作主张的,军师饶命啊。”
离秋俯下身子,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铜不够?是谁斩钉截铁的告诉本官定能完成任务的,储备不够,为什么不在发现情况的时候报告?我饶了你的命?那谁去饶了那些在战场上因你而死的人,他们就该死吗?”说罢,闭上眼睛,压下心口的不适,嘴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的胃不住的翻腾。
“军师。”老张紧张的抓紧他的一脚,“军师您不能这么不公平,战场上死伤乃是常事,可能因为您的战术有问题,可能是蒙军太厉害,怎么能全都推到属下的头上。”
“报告将军,军师,此次先锋队排除一千人,死亡六百人,根据军师指示,那些重伤者已经在帐外。”林三有些沉重的说道,外面堆积的尸体已让他不忍再看。
六百人,离秋轻轻一笑,双拳紧握,这就是战场的残酷吗?在战场上,他连保护几百个人的能力都没有了吗?他真是见识到了,他曾答应过他们,尽全力保他们一命,必要时,牺牲自己,为什么现在的结果却是这样,他活了,他们死了。“老张,别说本官冤枉了你,那天校场上,大家有目共睹,十把刀枪同时刺向盔甲,依然安然无恙,而那些死去的士兵全是因为刀剑刺穿盔甲,失血过多而死。你还有何话说。”
“属下,属下。”老张愣了,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只是改了一点点而已,为什么会差这么多,“军师饶命啊,军师饶命啊,小人知错了。”老张一下接一下的磕头,只磕的他头破血流,却未见离秋眨一下眼睛,依然冷漠的说道,“要饶命去下面求那些死去的将士饶命吧,拖出去,让他在士兵的英灵面前以死谢罪。”
“军师饶命啊。”老张被硬生生的拖了出去,眼角早已老泪纵横,眼神已不再是恐惧所能描述的,而是悔恨,他不该的,不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