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秋皱皱眉,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林三,去拿套盔甲给我。”
“是,公子。”片刻,林三便抱着盔甲走来,离秋掂了掂,眉皱的更紧了,伸手递还给他,“穿上他,围着校场跑,直到跑不动为止。”
“是,公子。”林三应着,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也相信公子这么做定有公子的道理,林三一圈接一圈的跑着,直到第二十圈,才跌跌撞撞的跑到离秋面前,“公,公子,我跑不动了。”腿一软,直坐在地上,底下断断续续有了私语声,众士兵看着,一脸的嗤之以鼻和不屑。“脱了吧。”闻言,林三如获大赦般的脱了盔甲,不满应道,“若不是这盔甲,林三定能再跑二十圈。”
离秋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着盔甲向主帐走去。看到主座上的人,不期然的开口,“我要改良盔甲。”
木夕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不悦的开口,“军师可知,这盔甲是上战场必备之物,每一块铜铁,甚至一分一毫都是经过精心分配的,怎能说改就改。”
“这盔甲太重。在战场上只能成为士兵的束缚,连林三这样身强体壮的人也只能围着校场跑二十圈,何况战场厮杀,需的是比这更多的体力,这样的盔甲不要也罢。”离秋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这样的夏天,再穿上这样的盔甲,只会消耗士兵的战斗力,不战而败。”
“军师所言不差,但是战场上,我们负担的是人命,怎能由你如此异想天开。”木夕仍不松口,他所说的正是他心里担心的。只是若一个稍有不慎,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离秋看到在战场上如换了个人般的木夕,知道他有他的担忧与责任,认真的说,“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木夕沉吟半晌,看着他写满坚定的蓝眸,点了一下头,离秋展颜一笑,诚心的说了句谢谢。
木夕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让老张过来。”片刻,一个身着军服的人走进,离秋朝他淡淡一笑,“请问,这盔甲中的铜铁是按何比例分配的。”
老张看着他,“自是一分铜一份铁。”
离秋点点头,又道,“改成八分铜,一分铁。”
“这怎么可以?”老张不可思议的大叫着,毫不顾忌场合。
“有何不可?”离秋看向他。
老张极其不屑的看着他,“第一,这铜极难开采,且军营里储备不多;第二,这铜多铁少,怕打炼技术难以磨合;这第三嘛,若是八分铜,一分铁,这重量是如今的两倍,这盔甲之事,怎由你信口开河。”
离秋轻笑,频频点头,没想到他也挺清楚的,只等到他说完,才悠然开口,“首先,这八分铜一分铁的坚硬程度比现在高。再者,我需要的是中空的盔甲,这铜不够和重量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老张立马反驳,“中空的盔甲怎能抵御敌人的刀枪穿刺。”
离秋有些不悦,“我方才已经说过,八和一分配的硬度比现在更能抵御刀枪,若不信,大可试试。”
“军师又是如何得知?你可曾想过,若失败,这珍贵的铜与铁就生生的浪费了。”老张仍是一副你在胡言乱语的姿态。
“你不试又如何得知?”离秋扔掉手里的盔甲,悠闲的打开手中的扇子。
“试试就试试。”老张的脾气也被他激了起来,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离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是在气什么?又看看主座上的人,扯了扯嘴角,想必他也不会给他什么答案,正准备告退,却见一群人冲进来。“将军,听说有人要改盔甲。”
木夕看向一旁站着的人离秋摇着扇,再度坐下,“是本官要改。”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改我们已经沿用了几十年的盔甲?”罗副将不满的指责道。
“有改变才有进步,若是一味的沿用老的,只会停滞不前。”离秋冷声道,神色多了份威严,让前来兴师问罪的人愣了神。
“哼,你一个文官,去吟风颂月就好,凭什么来管我们武官的事?”罗副将反应过来,不禁提高了声音。
离秋揉了揉耳朵,“就凭不才我是国主钦点的军师。”
闻言,众人噤声,只因他说的句句实情,让他们无从辩驳。罗副将冷哼一声,甩袖而去。众人也摇着头跟了出去,心里一片惨淡,这仗,究竟该怎么打?
木夕赞赏的看着,方才他不出言相劝,就是想看他会如何反应。毕竟,威信这东西不是他说一句话就能帮他取得的,“军人心直口快,不会那些个拐弯抹角,还望军师不要介意。”
离秋微微一笑,“怎么会?我先退下了。”转身出了营帐,进了自己的帐篷。“林三,让老伯过来一下。”
“是,公子。”林三应着。现在外面对公子都是批评的声音,但是他对公子的相信却坚定不移,不是盲目的崇拜,公子的本事他见过,绝对相信公子这么做有他的道理。
“老伯,这周围哪里有药草吗?”离秋递上一杯清茶,微笑着问。
“药草?老朽并不认识什么药草,只是这阴阳山后面有不少的稀奇古怪的植物。”老伯惶恐的接过茶说着。
“阴阳山?”
“是,军营后面的山叫做阴阳山,因为山后面的湖水冬暖夏凉,随时节阴阳变化,才得名。”老伯好心的解释。
离秋点点头,看着那张干枯的脸,“老伯要去拜祭一下家人吗?”
老伯愣了以下,黯然的低下头,要去吗?他也不知道,心里想也不想,那段被鲜血沾染的恶梦。日日夜夜缠绕着他,一踏上这片土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便扑面而来,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得以站在在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痛有多么痛。
看到他不说话,离秋有些自悔话说的太急,勾起了他伤心的回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过神的老伯,看到神色尴尬的人,顿时了然,安慰的笑笑,“大人,不必自责,老朽没事,就不去看他们了。相信他们在那里会过的很好,又何必去打扰他们呢?”
离秋安心的笑笑,他能看开,是最好不过的,“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老伯含笑的点头,棕色的皮肤皱在一起,堆积出一叠叠的皱纹,只让离秋觉得神圣,那是历史的车轮,是饱经沧桑后的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