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冷血,变得无情,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事,只要对我的位置有用的,我会毫不犹豫的利用。包括我的兄弟姐妹,也包括我最爱的女人——上官爱。还记得听到上官青云这个老狐狸要把他的二女儿送进宫时,我心里一片平淡,这个二女儿根本不受宠,我想这老狐狸肯定连他女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会送她进来,只是让自己放松对他的怀疑。所以在秀女进宫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去看过他们,不知道他们是美是丑,是胖是瘦。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有利用价值,没有价值的人是无法在这宫中生存的。所以我留下了她,却只封了一个小小的才人。听到我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每天汇报她的一举一动,我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她有了好奇心,在封妃第一天我便去了她那个冷清如冷宫般的储秀宫。然而,任我如何想象也绝不会想到,迎接我的竟是一个没有主人的宫殿。她不见了,而她的贴身宫女却说不出她到底去了哪里。
我一直坐在宫里等她,没有点灯,一片黑暗,就如我一向的心情一样,只是今日特别的阴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傻傻的等,按理说,我应该甩袖离开,再趁此向老狐狸发难。但是我没有,我等着,终于等到了她。
她穿着白色的衣裙,很简单,不像宫里其他的女人一样弄得花枝招展,那一刻,我竟有了看到仙子的错觉。但是当我的眼神一接触到她的眼神时,我的梦醒了,她的眼神很清冷,按理说那些妃子谁不盼望着自己的宠幸,而我却在她的眼里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厌恶,这个发现让我心里异常的恼火。
冷淡的让她为她的晚归解释,可是我却挫败的发现她的眼神除了开始的惊愕和厌恶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在我身上停留,而一直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奴婢。
她是真的挑起了她的怒火,我想我可能是昏头了,一直都冷静的人居然第一次发怒,把茶杯甩向她,看到碎片滑破她的皮肤,心竟然也跟着抽痛了一下,本能的,我忽略了这种痛感。
不愿意承认她对自己产生的影响。
“皇上,您不喜欢我,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我们都清楚我进宫的目的和您接受我的目的。我会做一名棋子该做的事,同样的,我希望我们能互不干涉。”
她的声音和她身上的气息一样清冷,我靠不进她,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毫不畏惧,她的直言不讳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兴趣,或许这就是身为男人的自尊,越是不在乎的就越要得到。
一丝恶作剧心里让我突然异想天开的把她扔进了冷宫,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会激怒老狐狸。只是单纯的想要撕碎她脸上伪装的冷淡,想她表现出她在乎他的宠幸,就和其他女人一样。
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划过失望。
我还是忍着许久没有去看过,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春槿,这个我安排在她身边的棋子,忽然的我发现她似乎不再像从前一样事无巨细的禀报,她仿佛不再愿意把她的事告诉他。
当我莫名其妙的走到秋瑟宫时,刚好听到她的歌声,那一瞬间,我发现我的心有些松动,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那清冷的歌声触动了。然而,我却看到了宇,我最疼爱的弟弟,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然后就像暴风雨一样席卷了我的思想。
皇后提议的赏梅会本是后宫女人自我排遣的聚会,我从来不会参加,但是当皇后问道要不要请贤才人时,我突然又来了兴致,不仅邀请她,还破例的自己也出现在了赏梅会上。
她或许生来就是让我失望的,她一直在看戏,而我很可悲的成了一个戏子,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沦为了她眼中的戏子。
羞辱感让我不再冷静,当人让她也吟诗时,我很好心的顺水推舟。
那一天,我见识了她的才情。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片片入林皆不见。”
曾几何时,我在想她到底是那梅还是那雪。
连我自己都未曾深究为什么她总能惹自己生气,毓亭中的摊牌让我的心里掀起一阵巨浪,她是真的不想呆在他的身边,她要自由。
可是,我却不想给。
不欢而散之后,她依然冷清,只是我却认输了。她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是我和彩商量后的结果,借机接近她,降低老狐狸的警觉,在伺机一网打尽。
她没有让我失望,帮我找到了老狐狸的秘密基地。然而,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似乎太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被她牵着走。
在御书房看书时,会想念她泡的花茶。
一个人闲暇时,会想象她现在在干什么。
会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毫不畏惧的与自己争辩。
渐渐的,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疯了。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要不我为何要去想自己的棋子。
“等到收拾了老狐狸,我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呆在我身边。”
那晚,我竟说出了这样的话,让我自己都大吃一惊的话。
心甘情愿,她真的会吗?
她的灾难似乎一直不断,贴身侍女变成活死人,虽然我知道是谁做的,却不能为她报仇,只能暗自看着她伤心,然后故作坚强。她眼中的决绝让我开始不知所措。只能抱着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样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她依然做她该做的事情,她似乎急着带她的侍女出去寻找她口中的桃花源。
她不愿意留在这里。
正当我在思念她时,却传来一个让我惊慌的消息,她被劫了。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会不会是她为了逃离我而想出的另一个计谋。但是很快被否决了,蓝儿还在宫里,就像她说的,她不会放蓝儿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派出了所有的暗卫,终于找到了她,但是当我真正的看到她时,心还是颤动了,白色的衣服已经成了红色,那是血的颜色,是我把她陷入这样的境地吗?
我从来没有那样自责过。
是我错了,失去她的恐惧感让我痛苦的不能呼吸。
所幸的是她醒来了。
我一直都低估了她的能力,为宇治病,她的医术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但是也让我害怕。她和宇的关系越来越近,接触越来越多。她在宇面前的笑容越来越多,神情也越来越温柔。
放她离开。我的心突然间颤抖。被她的笑容扯的支离破碎。
我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身边,尽力减少他们的接触。我想接近她,却总是被她推开。
“皇上,爱情只能容忍两个人,多一个都会显得拥挤不堪,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后宫和江山。”
她的话,让我震惊,她是向我索要专宠吗?
“不是宠,是爱。”
可是一个帝王可以有爱吗?我可以有爱吗?
我一直都低估了她沾花惹草的本领,她和北冥国师的关系匪浅,明眼人看的出来,可是我却没有去问她,她也不向我解释。
只是我却派人一刻不停的监视她。知道她在见过他之后一个人偷偷的哭过,心很痛,但是更多的是生气。
我知道自己的心丢了,我知道爱了,却阻止不了。
但是,正当我下定决心不管不顾的遵从自己的心意时,我的秘密终究是被他发现了,我只不过是为了得打自己想要的情报才对她百般宠爱。
我把剑横在了她洁白的脖颈上,我对她怒目而视。
她的眼神更加的冷漠,她自称“民女”。
她的挑衅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手挥在了她的脸上,看到她嘴角不停涌出的鲜血,我彻底的慌神了,我用了很大的力吗?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血?
我的关怀在她冷漠如冰的眼神中渐渐冷却,我是皇上,不能失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我看着她在春槿的搀扶下离开。
我中毒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而她也供认不讳。我却隐隐的感觉事情的蹊跷,没有点破,只是把她软禁在藏春宫,静静的看她的动作。
老狐狸终于发难了,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上官鸣是我的人,所以即使我的大军不在皇城,我也有信心上官青云那只老狐狸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临出现了,是她找回来了的,他们两个人早就认识了,关系还很深,我却不知道。
他们曾私定终身。我快被这个消息弄疯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最终把她关入了大牢,不是因为心疼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不是气她,而是因为这是她要求的。她冷静的告诉我,如果有机会就把她大牢。
却不想这一关,却让我失去了她。
退下面具的她很美,原来她一直戴着面具生活在我的身边。她解开了秘密,我却不吃惊,那些是我早就知道了。她嘴角的血染红了我的眼睛,我想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惊慌过,想要搂紧她,可是腿却无法行动。
她的冷漠在看到楚尘殇时全然退去,她靠在他怀里,脸上的幸福很温暖,很幸福。
她走了,从很久以后我都没有从这个认知中清醒过来。我有时会去雪楼,因为连贵妃与她相似的眉眼,有时会去藏春宫,那里有她的味道。
我没有再纳妃,也没有再宠幸任何人,一个人落寞的生活。
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吗?她没有死,我终于找到了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发誓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
所以我锁住了她,知道她一直在找机会逃跑,悄悄定制了一把黄金大锁。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我打破了她的梦。那一天我彻底的拥有了她,可是为什么当我进入她的身体时,我比她还痛。
她疯了,我知道那是装的,她磕头求饶,我狠心不去理会,她哭喊,我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擦干自己的眼泪。
我不能放她走,她走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可是,我的心终究是斗不过她的命,我依然放她离开,这次是我主动的放弃,那么她心里的恨是否会少一点呢。
我是个帝王,自从站在这个位置上时,我就该知道我是孤独的,我只能是孤独的。
那天晚上,我哭了,酒混着泪流进我的嘴角,很咸,很涩,为什么她走了,这里到处都是她的味道,为什么她走了,还是不放过我的相思。
我从来没有那么痛快的哭过,像个小孩子一样,把所有的委屈不舍全都哭出来。
如果以前我懂得珍惜,如果我早点明白她的心意,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