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梦娌若从纳兰泽兮口中得知,那绿衣女子叫妙歌,是杜忠的爱女。临走,特意留下来保护他的,至于这一层保护里面有没有别的深意就无从得知了。
在山里呆了半个月,梦娌若的内伤好的七七八八。草上飞凡体肉胎的自然比不得梦娌若,一失去外界干扰就能发挥强大的愈合能力。这一天,梦娌若在河边树荫下乘凉,妙歌骑着马在对面冲她招手。
“给!”紫铃落在娌若手上,妙歌那欣喜模样就像是见到了如意郎君似的。
“你是不是喜欢泽兮?”
“这话以后可不能再乱说,现下好好的气氛指不定被你一句话就毁了。”妙歌坐在马上扛了一肩的太阳,笑起来也是英气十足。她才是真正的女侠,默默保护着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我想骑马,你去坐坐,让我转一会可好?”梦娌若抬头望着她,像个孩子在要糖吃的表情。
妙歌走进屋后,梦娌若把紫铃塞进怀里驾马狂奔。等他们发现的时候,要追她恐怕是难于登天了。草上飞,对不起,让你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妙歌,对不起,你为我冒了生命危险去找紫铃我却骗了你。泽兮,对不起,萍水相逢得友如此实乃三生有幸。但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对不起。
到了市集因为牵着马不方便,她把马买了,换了些散碎银子装在兜里。有备无患,虽然她其实不怎么用得上。
热闹市集已经恢复以往,城门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打开。听闻,为了这一事件,竟撞死了两个恨铁不成钢的大臣。如今虽已过去半月,然而昏君闭门一事却仍在口口相传。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绘声绘色的描述,以及惟妙惟肖的动作比划。而她所听到过最经的典形容莫过于茶楼上玉面书生那一句“其混乱程度不亚于城破!”当时,梦娌若戴着面纱在楼下过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唯有这句最清晰入耳,一抬头,碰上那书生毫不避讳的目光。
都能赶上城破了,可想而知是有多大动静。
人间七月,鹊桥仙会。
夜幕方才初降,大街小巷已是灯火通明。梦娌若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看热闹的杳笙在桥头看她。
一袭紫衣映入眼帘,梦娌若从河灯上抬眼,对面是含霜而立的杳笙。
“我们见过!”这一袭蓝衫和那盈波媚眼,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回,年年岁岁,反复不止。
梦娌若想说没有,但,他腰上的玉佩提醒了她。的确见过,在皇宫那条巷子里,他说她是妓子。
“在梦里”听起来那么缠绵情深的一句相思,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冷硬非常。
梦娌若想起他骂自己的话,想来定是在戏弄自己。火气登时上来,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看到了他身后的那两个护卫,传闻功夫深不可测的那两个。她想说的都不是好话,既然说了要倒霉,不如退一步,还他个安静。
手上一紧,梦娌若诧异的回头,面纱随之颤动“本王说过,此生只娶一女,非梦中之人一律无缘。你就是我梦里出现的人,我要娶你做王妃!”
这情节,翻转的有些太快,快到梦娌若反应不过来。脑子里一团浆糊在搅动,连个东南西北也不能分清。目光在他身上流转,路过那张颠倒众生的冰块脸,玉佩近在眼前。要不要再冒一次险得个单独相处的时候,顺走。
“把你的名字告诉我”风雪阵阵,摄魂迷神,梦娌若在他冰块一样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情绪,却被他魅惑的嗓音撩拨了心神。耳际一缕散发被挽起后又迎来了一记绵柔声雷“准王妃!”
准皇妃和准王妃听起来似乎差不多,是不是皇家的人都是如此,看中的都是准的?
“娌若!”
“狐狸的狸?”
“不是。是女字边的娌”你才是狐狸!
“爱妃想放河灯?”明明问了名字,可他却不叫,或许,只是想知道而已。
“我叫娌若,不叫爱妃”末了,又添上一句“我不爱飞,爱睡。”
青冥和红栾忍俊不禁相互使眼色,杳笙还是一张冰块脸没有任何表情“好吧,娌若!”称呼而已,无所谓了。一个眼神示意,青冥立即买了几只河灯送过来。
河边,梦娌若木讷的放完河灯木讷的跟他站在一起赏月。他说“今晚月亮真美!”
看着那一轮千百年不变的玉盘,梦娌若口是心非的应了句“很美”
“本王终于找到梦中人了,真好!”他转头,隔着面纱的脸不在视线范围内,凝视的只有那双魂牵梦萦的眼。
不安的四处乱瞄,梦娌若的眼睛眨巴的特别频繁,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可曾梦见过本王?”他说。
心虚的避过他眼里满满期待,梦娌若吞了吞口水,没说话。
“你已经有了心上人罢?”终于,他的耐性被磨光了,如此不好回答,怕是他一厢情愿了。“或是前世孽缘未除,本王自生梦魇了。”
被放开的手有些不习惯,心里燃起一丝失落,梦娌若终于开口“没有”。手再次被抓紧,杳笙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满是欣喜。她只好又如实添了句“前些日子被一个权贵逼婚,差点清白不保,现下正在逃婚当中。”
“有本王在,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他的准王妃谁敢跟他抢?梦娌若心头左右摇摆过一阵大笑,你别打我主意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娌若这个永安王妃,就这么定下了,在她的沉默当中。
永安王,性情冷淡,赏罚分明,不近女色,不好风雅。十二岁随军出征,十四岁名震沙场,手握本国一半兵权还有朝中三分之二的大臣拥护。梦娌若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步子走进王府,默默的消化着之前为了偷玉佩特意打听的那些消息。
“娌若的家人在哪里?明日本王便去提亲!”长廊里,他牵着她的手缓缓走着。
“呃,孑然一身,没有家人。”作为一个妖王,活了几千岁,她早就不知道自己那不成器的父母死在了哪个时候的哪个山脚旮旯里。
杳笙停下脚步,手上又握紧了几分,语带怜惜“以后本王就是你的家人。”这话,说的太认真,以至于梦娌若情不自禁颤了音“嗯”
等梦娌若神智恢复清明已经是第二天太阳当空照的时候,竟然迷迷糊糊的就睡到了王府里。完全就像是着了魔,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前因后果。
门刚打开,端着水的婢女徒然出现“王妃”这一声甜音差点没把梦娌若吓掉了魂。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要吓您的!”那婢女急忙跪下请罪,惊慌失措的样子着实可怜。
“起来吧!我又没怪你!”还真是不习惯这人间的规矩,太折腾人了,动不动就下跪,膝盖受得了吗?
“谢王妃!”那婢女端着盆子起身,脸上再度漫开甜甜笑意,连声音都跟裹着蜜似的“奴婢语诺,是来伺候王妃洗漱的。”
就着那盆清水洗完脸,梦娌若坐在镜前看她梳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手法纯熟的让人惊讶,不过一会儿功夫,梦娌若就被她打扮的精美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