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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这是一个冗长的而艰辛的相遇。

陆十三,必定会与秦婴缬相逢,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契合点在哪里。

人生是充满奇遇的万花筒,或许就在明天,你一觉醒来,不经意的遇到眉眼带笑的他。或许若干年后,或许你已经满头苍发,你将自己交给的上帝,许以终生不婚,但忽然的,你们认识了,于是抛弃了神祗,彼此相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话说,当年陆十三带着烟云过上了平民的生活。

可是,作为陆十三本人来说,他并不甘心平庸,更何况,他只想让他的女人生活的更好些。一开始,他以打猎为生,获得不少珍奇猎物之后,开始经营各种买卖。因为头脑灵活、八面玲珑,很快,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和夫人渐渐立足于京城。

与此同时,十三认为官商才能让生意长足发展,他开始与各类官员结交,形成了独特的陆氏体系。历时六年,京城,乃至整个国家,都是陆十三的脉络所在。但生意稳固之后,十三变得低调无比,将所有的生意交给亲信打理,只是每个月定期视察一番而已。

可以说,陆十三遗传了父母的经商头脑,禀赋异常,促使了他的生活成功。山谷。

密林。

奇形怪状的树。

偶尔现身的野物。各色的野花。蹁跹的彩蝶。刀光剑影。

“十三,你这套剑法练得不错。”

一个带着铁面具的青衣男子将铁剑收好,气若游丝地说道。男子舞起剑来,那是汹汹之势,不无可避,招招致命的,可说起话来,却中气不足。

“晚秋,你还是这么厉害。”十三拱手一让,说,“喂,你要不要跟我去东海?”

“每年都邀我去那里,今年换个地方吧。”晚秋慵懒的说。

“你明白我为何要去的。”

“拿你没办法!不过,我有个要求。”晚秋一副你附耳过来听的模样。

于是两个男人唧唧歪歪了半天……天色变幻,绯红漫天。漫天的花瓣,在半空中飞啊飞……一片白色的羽毛打着卷儿,不知道,会随风流浪到天涯海角的哪一方?晚秋,与陆十三相识六年。而他们的相识,来自于一场离奇的偶遇。那是一个血腥风雨的夜晚,陆十三和夫人正坐在一辆小马车里,准备回定居的山庄。晚秋穿着夜行衣,戴着铁面具,似乎是被什么人追杀。满身是血,在雨夜里慌乱的奔跑。

见一辆马车出现在茫茫夜色里,晚秋一个飞身跳上马车,看了一眼车里的夫妇,话也没来得及说,昏死在车厢里。

当时陆十三郁闷得要命,烟云看着浑身是血的男子亦不知所措。于是夫妇二人,商量着把这个人带回去治治吧。结果,这杀千刀的晚秋居然余生,都要以昂贵的药材来吊命,而十三只好做好事做到底,将晚秋留下来吃白饭。这是晚秋醒过来后,听十三说的。

事实上,晚秋并不愿意留下来,他有自己要做的比性命还重要的事情。可是,没有那些药,晚秋又活不下去。于是,晚秋以自己毕生的绝学,作为对十三的报偿。

每个月,都会主动联系十三,亲自传授自己的武功绝学,顺便取药续命。对于陆十三来说,晚秋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他与晚秋相识六年多了,却从来不知道晚秋究竟是干什么的。陆十三对晚秋的职业也有过很多的揣测,但他从来不去调查晚秋。因为晚秋是一个值得陆十三信任的人,陆十三一直坚信。从陆十三和晚秋的对话中,大致可以得知,这两个人几乎年年都会去一个地方——东海。之于东海,民间都无数种传说。东海之巅的拾贝老妇,以及,东海尽头的仙人岛,等等。但是,陆十三并不是相信这些神话。陆十三真正关心的,是穷尽东海,是否有某个空间的契合点,可以让他回家。六年来,陆十三就算安身立命,就算娶妻生子,也没有忘记过寻找回家的路。烟云亦是知悉这一点,近来,她越来越担心。她怀着身孕,还要担心着丈夫随时会离开自己。陆十三就在这种反复的心理纠缠中,牵牵绊绊六年。烟云对于陆十三来说,是妻子,也是恩人。

当年……夜黑风高,陆十三昏昏沉沉的又饿又渴,在路上跌跌撞撞。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在私家别墅里,却忽然遭遇了洪水的袭击。

他以为这是梦,梦醒了,他还是那个富家子弟,锦衣玉食。谁知道,强烈的痛感,一阵阵的袭击着他。他忽而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路人。没有昏黄的路灯,只有,一个又一个,飘过的灯笼。

陆十三觉得自己是到了阴曹地府,可他不甘心。同时,他浑身无力,终于瘫倒在地上。雨,淅淅沥沥的下,打在陆十三的脸上,身上。一双绣花鞋,出现在陆十三的眼前。

绣花鞋的主人,似乎是个女人,她蹲下来,说:“你饿么?”

陆十三疲劳极了,几乎没了说话的力气,半睁着眼,没做声。

女人说:“我扶你进去。”

陆十三努力睁开眼,努力想要看清女人的模样,无奈,眼前全是重影。他努力的站起来,女人搀扶着他,两个人进了一家宅院儿。

陆十三有了栖身之所,也吃到了第一晚香喷喷的饭。

后来十三觉得,这个女人之于他的一饭之恩,不仅仅是他用一辈子就能还清的。这个女人,便是烟云,秦淮河畔的烟云,集万千宠爱一生的烟云。

陆十三为了这个女人,他开始打猎。听说在王孙贵胄间很流行佩戴一种动物的眼睛当做宝石,于是他四处寻找。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那种动物,陆十三因为捕猎了老虎和狐狸等兽类,卖了毛皮,转手赚了不少钱。他还用一个捡来的女孩儿换了烟云的自由身,之后,他娶了烟云。之后的些许年,他经商,越来越有钱,越来越寂寞。

陆十三想回家,也想念一个人,那就是,陆萧萧。

他每晚做梦,都重复着一个画面,洪水袭来,一个声音疯了似的喊着:十三,那个声音,陆十三是极熟悉的。可是,他梦醒了,又会无奈地摇摇头。六年以前的那个夜晚,陆萧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家呢?他有时候想,如果,那个时候,陆萧萧真的在,是不是会和他一样,现在也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执着着这个痴念,陆十三想,也许,在东海的某一天,他会偶然有一天与陆萧萧重逢。晚秋打断了陆十三的沉思,说:“十三,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两个月之后,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在京城与你会合。”十三笑了笑,算是答应。晚秋别过身去,纵身一跃,飞快的消失在十三的视线。十三摇摇头,暗自感叹,就算自己再如何努力练功,也无法比得上晚秋的万分之一呐。想罢,十三甩甩袖子,朝山谷外走去。他还得在天黑之前赶到城里去,这一番出京,是为了例行公事的验收各地分行的业绩。他可不想露宿山里,冻也得冻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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